“明世界。”
日本人到底在聲帶里加了什么?
春藥嗎?
不然她為什么會為了一句一秒鐘的語音呼吸急促,臉紅不已?
明世界把自己砸進被子里,又用枕頭把自己的腦袋和手機裹在一起,任由手機聽筒一遍遍播放那句語音:“明世界。”
“明世界。”
“明世界。”
她像個懷春的少女,為自己設定情節(jié):也許是在熱戀中,他催促自己起床,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也許是在新婚后,他在耳鬢廝磨。
“嚶!”明世界被自己顱內(nèi)羞恥的幻想膩到,事實上,他們是才相識了四天的人!
可是沒辦法,誰叫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呼嘯地擾亂她的思緒,告訴她:這就是你的正緣!
好吧好吧,她可是被逼無奈啊,正緣來了,擋也擋不住。
明世界故作冷靜:“你怎么講的是中文?”
角名:“怎么了?不標準?”
他可是特意在翻譯軟件上搜了,還自己錄音確定了應該標準才發(fā)的。
“那倒沒有不標準。”他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不覺得用對方國家的語言講名字還怪撩人的嗎?
角名:【其實如果你猜我是兵庫縣的,我也會給你通關(guān)的。但是你猜得那么具體,所以獎勵升級,不行嗎?】
明世界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自動生成角名音色的系統(tǒng)了,她開心地哼起小曲:“我是不是很聰明?”
角名默認了。
她又習慣性地揚起尾調(diào),余音昂昂:“很多人說我是因為父母有錢才能去加拿大留學的呢,雖然也是原因之一吧,但我也是實打?qū)崙{自己的實力考進去的!”
角名好奇道:“看看實力?”
明世界立刻從相冊里翻出自己最滿意的一次期末作業(yè)。
她是一只善良的小龍,收藏了多年的珠寶水晶,等待多年后終于有人類愿意走進她的洞窟里。
所以她樂意把自己的珍寶給他觀賞。
這是一副油畫,畫的是一群少女在草坪上野餐的情景。
角名不了解筆觸、色彩這些專業(yè)知識,但是客觀評價道:【很好看?!?/p>
他記得她在她的視頻里提到過,她是美術(shù)生。
似乎沒有拿到畢業(yè)證,因為在她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確診了視神經(jīng)脊髓炎。
他頗覺自己詞匯匱乏,搜腸刮肚地挖出贊美之詞,也只有:【真的很好看?!?/p>
幸虧明世界早已領(lǐng)略過他比肩小學生的語文水平,沒有計較這些。
她試圖在睡眠時間睡去,但是腦海里有一個念頭在她的身體里狠狠扎根,這個念頭只要生成,就像野草一樣生生不息——她好想再和角名出去玩!
可是“還傘”的理由已經(jīng)用了。
她不是知難而退的人,開始搜索EJP球隊的比賽會在什么時間。
天助她也!后天居然有他們球隊的公開訓練日?。。?/p>
這不是正緣是什么?不是正緣是什么???。?/p>
明世界點開購票的官網(wǎng)頁面,手機不適時地彈出一條新消息:
“明世界女士,請您后日來醫(yī)院復診?!?/p>
剛剛還嘟囔著正緣的明世界一瞬間像枯萎的小草,她試圖和醫(yī)生討價還價,但又隱隱約約怕死,最終只能忍痛放棄后天的公開訓練日。
她不甘心地找到角名:【你們后天的公開訓練日,會有視頻嗎?】
角名:【粉絲會拍?!?/p>
差點忘了,他還有粉絲呢。
角名:【你不來嗎?】他還以為她會來呢。
“我要去醫(yī)院?!泵魇澜缃忉尩?,“我這個病有后遺癥的,必須按時去醫(yī)院檢查?!?/p>
他想起來他查詢過的后遺癥:嘔吐、大小便失禁、肢體不協(xié)調(diào)等。
由于明世界過于活蹦亂跳,他總是忘記這個事實。
角名:【你自己去?】
明世界總是如此:“當然,我來日本一年啦,都是自己搞定的,別擔心?!?/p>
【幾點?】
明世界:“就你們訓練的那個時間……和醫(yī)生約定的下午三點,我早上會八點鐘起床準備?!?/p>
她碎碎念自己穿衣服要配套有多不方便,哪怕來了日本一年也依舊會在地鐵迷路,抱怨著導航系統(tǒng)是人工智障。
但是沒有說過一句“我好慘啊”“為什么偏偏是我”這樣的話。
她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
角名忽然想起來,自己和她約去七里濱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那時她并未說什么,但是現(xiàn)在想想,她豈不是六點鐘就要起床了?
他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放棄你那些復雜的裙子?】
明世界大叫起來:“不可能!”
角名第一次主動問關(guān)于她生病的問題:【你的后遺癥是什么樣的?】
他很難得有這種猶豫的情緒,與女生隔絕已久的相處讓他不清楚對方內(nèi)心的細膩程度,是否會介意他的好奇心,還是會將他劃入“戳人痛處”的罪列?
因為身邊都是宮侑宮治這樣的,角名不幸地發(fā)現(xiàn)自己喪失了和正常人對話的能力。
想到這,他幽幽地看了一眼床邊趴著的宮侑。
“看我干嘛?”
角名又幽幽地移開視線。
好在,明世界也大概是個不正常的。
“我的后遺癥比較輕,偶爾會想吐,頭特別暈,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小便失禁的時候差點想去死了,不過后來好好吃藥,按時按點的上廁所,就沒事了。”
按時按點的上廁所。
怎么和小動物似的?
宮侑忽然出聲說話:“角名,你戀愛了嗎?”
角名的嘴角猛然一沉:“哈?”
“笑得好惡心啊,看手機的時候?!?/p>
“……”他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已。
后日大早,場館里就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來了很多觀眾,不少粉絲都穿著宮侑的背號的衣服,架起長槍大炮。
角名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
他今天難得地提前到場,在觀眾席上轉(zhuǎn)了一圈,找到一個眼熟的宮侑粉絲。
對方顯然也認識他,愣了一下,隱約激動地打招呼:“suna!”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今天可以請你拍一下全場的視頻嗎?”
他拿出手機:“作為交換,我把阿侑睡覺打呼嚕的視頻發(fā)給你?!?/p>
站姐都愣住了。
這是什么要求?
角名很不想承認,但是他就是對明世界惻隱之心大發(fā),覺得她要去醫(yī)院沒辦法來看公開訓練,是不是有點慘?
幸好,站姐答應了:“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