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婠用小藥包砸謝官,“謝芳憐你個無恥小人,斗法就斗法,竟然敢拿這種事羞辱我!”
謝官扶額,小藥包都沒能接準,“那天你怎么就有把握能贏,王二有內(nèi)力,你又沒有?!?/p>
夏婠嘚瑟地從腰包里取出一包藥粉,“剛進門就給他下了噬心蠱,甩了點藥粉調(diào)動蠱蟲,讓他迷亂心智?!毕膴傞_藥粉,謝官猝不及防地嗅了一口,整個人朝地上栽去。
“謝小芳,謝芳憐,謝芳憐,芳憐、芳憐……”謝官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見夏婠那越來越弱的叫喚。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夏婠坐在床側(cè),添了幾枚香炭,將謝官身邊燒的暖暖的。秋剪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將熬好的藥放在床邊,“小夏姑娘,公子怎么樣了?”秋剪兩眼淚汪汪的,流霜著急想去請付知年。被夏婠攔下。
“不要去驚動大師伯,這點小事,我能解決?!?/p>
“那究竟是誰,要害公子,不請谷主,如何能查清。”流霜的脾氣該改改了,他們心知肚明,秋剪流霜本來就看長歡不爽,但是礙于夏婠不敢直接指出。
“關(guān)心則亂,還容易打草驚蛇?!毕膴剿拇惭?,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燙,“大師伯不懂藥理,我?guī)煾赣植辉?,不過他能稱小鬼谷,我就能稱小藥佬。他身上的毒原本是慢性的,今日因為我那一包藥粉和熏香,藥理相克,毒發(fā)了,發(fā)了也好,不然再過一些時日就晚了。流霜,你去查近日的信件,都翻出來,秋剪你再去弄些炭來,這兩顆藥丸你們吞了,他能中毒,恐怕你們身上也有?!倍它c頭,出了門,夏婠這才想起藥還沒喂,再要喊人時,兩人已經(jīng)走遠。謝官相當?shù)某?,夏婠吃力地將他扶起,把他的半身墊的高高的,翻開他的兩片唇瓣,牙關(guān)咬的死死的,好在喂藥喂得有經(jīng)驗,當年的他,也是這種雪夜、這種模樣。謝官十五歲,她十三歲,剛上山一年,謝官回了一趟天啟,再回來時,已經(jīng)是半年后,不過幾日,精神熠熠的謝官就生了病,毒發(fā)吐血,高燒不止,當時她嫌醫(yī)理太過繁雜,沒有選擇學,只跟著師父懂了些皮毛,而那日偏偏師父拉著大師伯下山尋酒,山上只剩她和倆不懂醫(yī)理的小廝。她還記得自己當時慌亂翻書卻無從下手的模樣,亂尋了些藥熬了給他喂下,一邊在他床邊哭一邊發(fā)誓,若他能好轉(zhuǎn),自己定下苦功夫?qū)W醫(yī)。
想來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今天她才回想起,當年自己學醫(yī)竟然是因為他。藥溫了,她掐了他下巴兩邊的骨頭,暴力地打開他的嘴,再用點力估計都能將下巴卸下,“要想活命就喝藥?!惫嗔税胪?,流了小半碗出來,夏婠只能去尋當年喂藥的小竹管,剛轉(zhuǎn)出門便看見長歡。
“小夏姑娘,是出什么事了嗎?”長歡攥著手,站在陰影里,夏婠凝眸,背著光走向他,“我怕黑,你同我去一趟灶房取個東西吧。
長歡的眼從她身上移開,“樂意效勞?!?/p>
房里煎著藥,火光將屋里烘的暖暖的,她為他擦了擦嘴,等到半夜,如果他能轉(zhuǎn)醒起來吐,然后再喂進去半碗藥,將污穢的東西吐出來,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等到半夜時,在謝官床邊打瞌睡的夏婠被謝官驚醒,他燒紅了臉,望著夏婠努力地捂住嘴,示意她離開。夏婠惱火,“乖乖地吐出來,吐個幾回就好了?!敝x官嘔了一些黑血,秋剪給他喂了清水,夏婠又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藥,聞著就苦,謝官搖頭表示不想喝,“秋剪,拿些蜜餞來。乖,再喝三碗,我給你換個好的?!敝x官皺眉,一口藥進去胃里又泛惡心,夏婠趕忙將蜜餞塞到他嘴里,“藥可不能吐出來,想吐得堅持到一會再吐?!敝x官皺眉,這大概就是他不想學醫(yī)的緣故吧。等到夏婠再喊他時,他便假裝睡著了,死活不肯起來。
“生病了倒像個三歲的?!毕膴@么一說,才想起他好像吸了不少自己的藥粉,于是尷尬地閉上了嘴。一旁的秋剪和流霜已經(jīng)昏昏沉沉睡去了,夏婠頂著黑眼圈,扶起裝睡的謝官,單手去撬他的嘴,但謝官死活不開口。
“謝芳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裝睡,再不起來,我就抓蜈蚣過來放你床上?!毕膴厮砷_扶著他的那只手,謝芳憐不備,腦袋一把砸到了床框上,他幽幽地睜開眼,藥便被夏婠送到了跟前,她舀起一勺,頗有耐心地吹了幾下,還沒送到謝芳憐嘴邊,便被他一只手打太極似地勻了回來,夏婠和他繼續(xù)斗法,但那藥總到不了他的嘴邊。他就坐在床上,高冷地凝視她,一句話也不說。夏婠勺子一甩,腹誹他,吃了藥反倒暴露出本性了,天性涼薄的人。謝芳憐盯著她那兩片薄薄的唇瓣不放,火辣辣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挑起她的下巴。夏婠大驚,這貨該不會記恨她剛才差點卸了他的下巴吧。謝芳憐垂眸,眼波流轉(zhuǎn),指腹輕輕地摩搓那粉嫩的唇瓣,軟軟涼涼的,他像是回憶起了什么,歪著嘴不悅,一旁的夏婠被調(diào)戲的兩頰飛紅。
“吃藥?!彼淠囟⒅卺t(yī)師的凝視下他將藥喝的一滴不剩,等再吐完一回后,腸子內(nèi)終于沒了火辣辣的絞痛感了,此時天已大亮,秋剪給謝官換了干凈的被褥,等流霜外出歸來時,謝官已經(jīng)沉沉睡去了。
夏婠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些什么,等她清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小榻上,她急急忙忙起身掀起簾子,再看謝官,他已經(jīng)恢復以往那冷淡的模樣,能正常地和流霜他們對話了,夏婠捂住胸口,“能拉臭臉就證明好了?!币豢匆慌阅峭胨帥]喝,“怎么又沒喝藥。”
謝官紅著耳垂,皺著眉頭舉起白陶碗,一口氣喝完,人一旦正常了就不喊苦了,夏婠表示欣慰。
“公子,那這該怎么辦?”流霜問。謝官垂眸,又抬眼看了看夏婠,解釋說,“前日我送了張箋,誤將十甲亭寫成十里亭,在給你送點心之前,秋剪問我,是十里亭還是十甲亭,我說了,是十甲亭。今日流霜回來,收到傳信,說十甲亭我的人中了埋伏,能知道改了地點的,只有山上這么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