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餓極了，卻吃什么吐什么。
府醫(yī)開了安胎藥，侍女環(huán)兒盯著我日日守著藥爐子熬好送過去。藥一碗一碗地喝下去，卻依然吐得厲害。
「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韓而雪擔憂極了。
侯府府醫(yī)卻道：「有些女子懷孕時，就是吐得比別人厲害，熬過去，等肚子大起來了，慢慢就好了。但也有些女子體質(zhì)特殊，一直孕吐到把孩子生出來?！?/p>
韓而雪讓方嬤嬤另外找了外面的大夫來。
亦是同樣的說法。
韓而雪臉上有了駭然懼色。
噬魂水再痛苦，也只有半個月，數(shù)著日子，熬也能熬下來。若真的要吐到孩子生出來，那得將近三百個日夜。
惡心，反胃，饑餓，絞痛，卻吃不下一點東西。
這樣的日子要重復幾百個日夜，韓而雪望而生畏。
「不過夫人放心，夫人腹中的胎兒很是康健，等生下來，定然是天人之姿。」
韓而雪似是對身邊人說，又似是在對自己說：「我的孩子，生下來要么是太子妃，要么尚公主，無論如何，都貴不可言。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韓而雪吃不下東西，只能靠著每日一碗的參湯吊著性命。
人參性溫，日日飲用，會加重體內(nèi)熱性。
漸漸地，韓而雪臉上開始長面瘡，大把大把地掉頭發(fā)，皮膚漸漸變得粗糙蠟黃，如廁亦十分艱難，夜里盜汗難眠，脾氣變得敏感暴躁易怒。
韓而雪和她身邊的人并沒有因此生疑。
普通女子懷孕時亦會出現(xiàn)這些情況，她只是比別的女子癥狀嚴重了些而已。
韓而雪接受不了自己日漸變得丑陋。
大夫們哄她：「懷孕就是這樣，等孩子生下來，好好調(diào)養(yǎng)，夫人自會恢復美貌?！?/p>
韓而雪不得不忍耐。
她身邊伺候的人，日子變得難過起來，就連方嬤嬤，都挨過幾頓鞭子，那些只是有些清秀的丫鬟，無一不是被她打毀了臉。
大家漸漸不敢靠近韓而雪，怕她突然發(fā)作，就要了自己半條命。
于是，送參湯、擦洗、按摩等近身的活，方嬤嬤都交到了我手里。
一個孝字，我便不能拒絕。
我也不想拒絕。
湊得近了，我能更好地觀察韓而雪身體的變化。
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康健，縱然韓而雪被孕吐折騰得形銷骨立，她的肚子還是大了起來。
兩個月后，韓而雪的肚子就如尋常孕婦六七個月大了。
「會不會有問題？」韓而雪又找了大夫來診脈。
大夫恭喜她：「是雙胎，也有可能是三胎?！?/p>
韓而雪高興不已，讓人送信給爹爹報喜。
爹爹匆匆回府見她。
她卻又推說乏了要休息，讓爹爹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當然不敢見爹爹。
她現(xiàn)在丑陋至極，連照銅鏡都不敢，又怎么敢讓爹爹看到她這副模樣。
爹爹沒有堅持，離開時，給我送來一包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