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交給鬼佬!換我們活命!”
鐵牛叔那混雜著絕望和瘋狂的聲音,如同第一塊投入粘稠油鍋的滾燙石頭。轟然炸開!
“滾出去!怪物!”
“都是他!陳家坳的災星!”
“引來了禍害!”
“交出去!讓他死!”
“砸開那骨頭墻!把他揪出來給鬼佬??!”無數(shù)個聲音在驚魂未定的人群里爆發(fā)!混雜著最原始的恐懼、被背叛的憤怒、以及一絲絲抓住救命稻草的瘋狂希冀。那些因骸骨巨墻隔絕了幽綠火海而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被這更洶涌的、對“根源”的集體恐慌所淹沒!鋤頭、扁擔、柴刀、甚至拾起的土塊……所有能抓在手里、帶著鈍重棱角的物件,都被這些不久前還在為陳山娃舍身阻擋火海而驚愕的村民們,高高舉起!
“梆!”
一聲沉悶的撞擊在陳山娃身后不到三尺的巨大骸骨荊棘墻壁上炸響!那是一根鋤頭,帶著一個后生仔全部的力量和恐懼,狠狠砸在慘白骨刺嶙峋的凸起上!骨刺應聲碎裂了一小片,飛濺的冰晶粉塵折射著混亂的光線。
“梆!梆梆!”更多的撞擊聲如同滾石擂鼓,瞬間從四面八方響起!沉悶的,急促的,帶著要將這庇護他們的骨墻砸成齏粉、將其下隱藏的“邪物”徹底揪出來粉碎的瘋狂!
“殺了他!殺了這怪物換咱們的命!”有人嘶吼著,眼中血絲密布。
每一記沉重的砸擊,都像是直接撞在陳山娃的脊椎骨上!不!是撞在他體內(nèi)那正在瘋狂冰與火沖突的風暴中心!
村民砸碎的仿佛不止是骸骨,更是某種維系著他與過往一切溫情、身份認同的脆弱紐帶!那股從骸骨荊棘屏障傳遞過來的、村民們的冰冷鈍重的惡意,混合著他們被逼到絕境、只求自保的狂亂生機,成為了一種更毒辣的燃料!狠狠澆灌入肩胛骨深處那團正在全力爆發(fā)寒煞、抵抗外部幽綠磷火沖擊的冰冷異物!
本已狂暴的異物體內(nèi),冰寒的漩渦驟然變得更加扭曲混亂!仿佛被無形的鐵鏈抽打攪動,瞬間陷入了徹底的失控膨脹!陳山娃只覺得眼前的世界猛地一暗!意識被一股源自骨髓深處、根本無法抵抗的滔天冰冷渦旋狠狠向內(nèi)拉扯、拖拽!仿佛瞬間穿過了一層凍結凝固的冰面,墜入一片絕對的——只有聲音而無光線的——黑暗深淵!
五感盡失!仿佛靈魂被強行剝離!
唯有一種感覺清晰到令人窒息!寒冷!一種仿佛來自宇宙鴻蒙之初、能將思維和情感都凍結成絕對冰渣的、不含一絲生氣的純粹、原始、虛無的寒!
在這片凍結靈魂的黑暗中,無數(shù)微小的噪音,如同億萬只食腐的蛆蟲在深埋地底的朽骨縫隙里蠕動啃噬,又似冰封億萬年的永凍層深處冰晶細微不可察的擠壓和斷裂聲,開始匯聚、堆疊!最終變成一種宏大的、如同整個亡靈世界在他意識最深處發(fā)出的、混合了無盡怨毒詛咒與亙古死亡沉眠囈語的——混沌磨骨之音!
“咕?!青辍筮蟆粐!?/p>
這非生非死的磨骨音浪潮洶涌而來,每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都沉重如萬載寒鐵,尖銳如淬毒骨刺!帶著碾碎靈魂的恐怖力量!陳山娃感到自己的意識體在這無邊無際的聲音碾壓下被揉搓、拉扯、幾欲徹底碎裂消散!他被迫地、被動地、如同被卷入巨大冰川底部渦流的一片樹葉,在這片混沌磨骨音的恐怖沖刷中沉浮、墜落、分解!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崩散的邊緣,那混亂磨骨音的海洋深處,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了“東西”!
不是影像!不是畫面!
是某種……存在的痕跡!是某種遠超聲音承載能力的、更本源、更扭曲、更黑暗的核心信息的倒影!
仿佛是萬古深淵中某個無法想象的龐大枯朽存在在無意識死亡前烙印下的最后一幕!又似乎是億萬被吞噬湮滅的殘魂碎魄最終凝結成的唯一、也是最終信息!
一幅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畫”!以無數(shù)枯骨碎裂擠壓、怨靈扭曲湮滅的姿態(tài),直接烙印在他即將碎裂的思維核心!
一具巨大的骸骨! 如同支撐星穹崩塌后的天柱!但它早已被什么無可抗拒的、粘稠污穢的終極黑暗力量徹底侵蝕!慘白的骨身上布滿墨綠近乎發(fā)黑的銹蝕苔痕,苔痕內(nèi)部是劇烈燃燒又凝固的冰藍裂痕!那具骨爪彎曲著,死死抓握著……一顆巨大的肉團狀物體!那“肉團”的表面并非新鮮血肉,而是呈現(xiàn)出無數(shù)張層層疊疊被極度擠壓、痛苦到極限的人類面孔!面孔的皮膚灰敗,扭曲融合,每一個毛孔都在無意義地張開,似乎在無聲地尖叫!更令人神魂凍結的是,那巨大骸骨空蕩的眼窩深處,以及它緊緊抓住的“痛苦肉團”的核心,都跳動著一抹同樣墨綠苔痕深處那種深寒冰焰的、刺目的光點!
這駭人圖景烙印在意識里的瞬間,一道冰冷徹骨、如同從這枯朽古骸遺蛻中直接剝蝕下來的信息流,裹挾著難以言喻的蒼涼、死寂與饑餓感,猛烈地灌注進陳山娃動蕩欲裂的靈魂!
那不是聲音,是直接作用于“認知”核心的意念!帶著能將任何活物瞬間凍結的恐怖威壓:
【殘骸祭……飼……汝身……通幽冥樞……燃命引魄……攝食……】信息流在撞擊陳山娃意識的同時,轟然碎裂!如同巨大冰冷的鏡面瞬間崩解!化作億萬個帶著尖嘯與貪婪氣息的細小碎片!每一枚碎片都尖銳無比!帶著強烈的刺痛感,深深扎進他意識體的每一個角落,并瘋狂地開始自我組合、衍生、補完!仿佛一枚早已存在的恐怖種子被激活,在他靈魂深處瘋狂汲取“養(yǎng)分”,要將那缺失的部分還原!
無數(shù)雜亂、血腥、帶著冰碴般致命觸感的意念碎片在陳山娃的意識風暴中沖撞、組合、強制彌合:
【活……基……引氣……貫……軀殼……燃薪……延魂火……】
【飼鬼……非飼身……飼……魂命之元炁……如割血肉……飼虎……九……九食……魂裂……魄散……永墮……】大量關于如何燃燒自身精元生命、如何牽引幽冥之氣、如何將那引來的恐怖存在暫時錨定于施術者“軀殼”內(nèi)的陰毒法門,如同最污穢冰冷的淤泥堵塞河道,強行涌入!
然而,這些關于代價本身的恐怖沖擊僅僅是先導!
當關于“飼鬼”運轉基礎的認知碎片初步拼湊完成之時,一個更加鮮明、更加致命、如同用凍僵的黑血在最堅硬的墓碑上刻下的四個字,帶著一種碾壓一切的絕對冰冷規(guī)則,狠狠砸落下來!每一個字都沉重得讓整個意識空間為之扭曲尖叫!
——以命飼鬼!
“命”字閃爍!瞬間膨脹!占據(jù)了視野的全部!那字跡深處,流淌的是粘稠如膏的、凝固的猩紅!無數(shù)道虛幻透明的絲線從這粘稠猩紅中剝離、抽動、掙扎!那是生命源頭的象征!
陳山娃的意識在戰(zhàn)栗!在這絕對冰冷法則的核心信息沖擊下!那“命”字閃爍所代表的真正含義,如同最黑暗的閃電劃過他即將冰封凍結的思維深處——
飼鬼術非飼己命!乃飼……血親同源之命!
【飼鬼……法禁……血……同源……】
【九次……飼盡……九代……至親……之命……元……方成……化……神……】
【承……此術者……活……體……心……魂……不絕……至親……盡……方……休……】更多凌亂的信息碎片瘋狂補充!帶著令人嘔吐的殘酷邏輯!
“噗——”
現(xiàn)實中,陳山娃渾身劇震!纏繞在他身上破碎的玄冰甲胄驟然亮起刺目的深藍幽光!一口冰冷的、色澤暗沉得如同淤積千年泥沼凍土的血液,帶著星星點點凍結的、如碎裂冰棱的冰晶微粒,從他口中猛地噴濺出來!血液落在身前骸骨荊棘屏障冰冷的根部,發(fā)出“嗤嗤”的響聲,瞬間侵蝕開一小片慘白骨質(zhì),留下一個冒著黑煙的、深不見底的腐蝕孔洞!如同地獄張開的嘴!
這口血噴出的瞬間,他意識深處那正在被動接受殘酷信息流的靈魂體,仿佛被生生撕開了一道連接本源的口子!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冰冷吸力都更深邃、更直接、更恐怖的痛楚爆發(fā)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流淌著穢血的手,強行從他的靈魂本源深處抽離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
而幾乎就在他靈魂被剝離抽取的同一時間!
哐當!?。?/p>
陳家坳村外,陳瘸子那偏僻破舊的茅草屋深處,一聲悶響撕裂了死寂!
陳瘸子正瑟縮在僅存的一堆干草上,驚恐地聽著坳口方向傳來的、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的混亂氣息——冰火交擊的能量爆鳴、村民瘋狂的嘶吼咒罵、鈍器砸擊骸骨屏障的梆梆悶響……每一絲聲響都如同冰針般扎進他緊繃欲斷的神經(jīng)??謶秩缤涞奶俾p繞全身,他干癟枯瘦的身體抖得像寒風里的最后一片枯葉。
當那聲沉悶砸擊聲達到某個頂峰,當陳山娃口中那道凝聚了極端恐懼和痛苦暗影的冰血噴濺而出,當《飼鬼術》核心的“以命飼鬼”四字法則帶著絕對殘酷砸落意識空間的那一刻——
茅草屋內(nèi)蜷縮的陳瘸子,整個人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燃燒著九幽陰火的冰錐狠狠貫穿!“呃啊——!”一聲短促凄厲到不似人聲、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從脊椎骨里扯出的慘嚎,猛地從他喉嚨里擠壓出來!他的身體瞬間繃直成一條痛苦的弓弦!那雙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極限,眼珠外凸,瞳孔深處爆發(fā)出從未有過的、混合了極致驚恐與純粹痛苦的赤紅血絲!仿佛有什么無法抗拒的、源自生命盡頭的力量,正在從內(nèi)部攥緊、燃燒他本就殘破不堪的靈魂!
“嗬……嗬……”陳瘸子枯槁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著,無法說話,喉嚨里只能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倒氣聲,一絲濃稠的、顏色深沉得如同淤積黑血的污穢血沫,不受控制地順著他灰敗干裂的嘴角緩緩溢了出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穢黯氣息。
這口暗血溢出的瞬間,茅草屋角落陰影里那一點微微顫動的、代表微弱生機的“活氣”,如同風中殘燭被陡然潑了一瓢寒冰之水!火光驟然收縮搖曳!瞬間黯淡了將近三分之一!如同本就虛弱無比的油燈被強行抽離了大量燈油!那搖搖欲墜的孱弱光芒,在昏暗角落里散發(fā)出一種行將就木的、不祥的腐朽氣息!
坳口。
骸骨荊棘屏障內(nèi)部深處,陳山娃的意識體在那股同時被抽離、同時劇烈灼燒的痛苦瞬間,感知被強行撕裂!一部分依舊沉浸在枯骨磨碎意志的幽暗信息流中,被動承受著那冰冷殘酷法則的烙印。另一部分——屬于感知中最原始、最深沉的血脈本能——卻仿佛穿越了混亂的距離,無比清晰地“捕捉”到了!
捕捉到了那聲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痛苦悶哼!那聲來自破敗茅草屋深處的慘嚎!
捕捉到了那一點驟然黯淡、如同風中燭火被強行掐滅了一大半生命光焰的——“生之氣”!
“……爹?!”
一個破碎的、冰碴子在靈魂深處碰撞出的念頭!
這念頭升起的剎那,那將他意識強行拉入枯骨信息流的恐怖沉沒感驟然中斷了一瞬!不!與其說是中斷,不如說是他拼命掙扎出的極其短暫的一線清明!
如同一道撕開濃重冰幕的微弱雷霆!
就在這一線清明的核心!那片烙印在他思維最底層的、代表著飼鬼術根本法則的可怕信息流,轟然扭曲融合!那冰冷刻骨的“以命飼鬼”四個血色大字,每一筆每一畫,都瞬間具象化為一張張陳瘸子痛苦到扭曲變形、口鼻眼耳不斷溢出黑血的枯槁面容!無數(shù)張屬于父親的、痛苦而絕望的臉孔,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在陳山娃意識最核心處無聲地哀嚎!那哀嚎并非聲音,而是將最深沉的絕望與撕裂一切的痛苦直接灌入靈魂的冰冷沖擊!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寒意瞬間凍結了陳山娃的每一個感知!那不是來自外界鬼仆的寒氣,而是源自靈魂最深處、被殘酷法則引爆的——絕望深淵的徹底冰封!
那剛剛凝聚成形的“飼鬼術”基礎運轉核心,那因父親驟然的劇烈痛苦與生命消逝而瞬間明晰的代價認知,與他剛剛拼死燃燒自己、甚至不惜調(diào)動深藏血脈深處那冰冷異物保護身后這些村民的舉動,形成了最殘酷、最極致的反諷與悖逆?。?!
保護?他剛剛保護的是誰?
是那些現(xiàn)在正瘋狂用鋤頭和扁擔砸著他骨頭屏障、聲嘶力竭要將他撕碎獻祭換取茍活的同村!
而代價?
是他血脈相連的、這世間唯一給了他庇護與血脈親情的殘廢父親!此刻正因為自己的痛苦掙扎,生命之火被強行掠奪、掐滅?。?!
“啊啊啊啊啊啊——?。。。。 ?/p>
一聲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極限、仿佛靈魂被億萬冰棱從內(nèi)部貫穿撕裂的、非人的凄厲哀嚎!如同瀕死的絕望困獸所發(fā)出的最痛苦、最瘋狂、最悲慟的詛咒!從陳山娃撕裂的喉嚨深處、從他即將被深淵絕望徹底凍結的意識風暴核心——猛烈的爆炸出來?。。?/p>
伴隨著這聲靈魂被碾碎的嘶嚎,那巨大的、承受著村民和殘余磷火沖擊的骸骨荊棘屏障,猛地向內(nèi)劇烈收縮!整片骸骨森林仿佛活物般痛苦地弓起!那些慘白鋒銳的骨刺上凝結的厚厚冰藍棱柱,如同承受不住內(nèi)部崩裂的力量,“咔吧吧”瞬間布滿觸目驚心的裂痕!緊接著!一圈無法言喻的、夾雜著濃郁墨黑污穢怨氣和破碎絕望意志的青黑冰寒沖擊波,以陳山娃為中心,如同瀕死巨龍的最后吐息,狂暴地向四面八方橫掃開來!
“轟——!”
那圈爆開的絕望沖擊波狠狠撞在身后密密麻麻砸向骸骨屏障的鋤頭、扁擔和驚駭扭曲的面孔上!
“砰!砰!砰!”
力量被抽空的虛弱感尚未來得及蔓延,村民們只覺一股徹骨冰寒夾雜著直沖心魄的痛苦怨恨瞬間穿透而來!仿佛被無形的萬載寒冰裹尸布迎頭罩下!沖在最前面的鐵牛叔、陳阿婆以及幾個高舉農(nóng)具的青壯首當其沖!手中揮舞的兇器瞬間變得奇重無比,覆蓋上一層粘膩冰冷的白霜!一股難以言喻的靈魂刺痛與劇烈惡心反胃感直沖天靈蓋!他們慘叫著,如同被凍結的雕像般僵硬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體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后方的人潮被這突如其來的、裹挾著黑暗情緒力量的冰寒沖擊掃過,如同被無形的巨浪劈中!擁擠推搡的勢頭猛地一滯!驚恐的尖叫被瞬間凍結在喉嚨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徹骨寒意與戰(zhàn)栗讓他們僵在原地!短暫的死寂籠罩了他們。
陳山娃的意識在發(fā)出那聲絕望嘶吼之后,如同徹底燃燒殆盡的最后一點星火。意識體在飼鬼術法則與殘酷現(xiàn)實沖擊成的黑暗深淵邊緣徹底僵硬、碎裂、凍結……那副骸骨屏障還在他身外痛苦地維持著最后的形態(tài),但他已經(jīng)幾乎感受不到它了。仿佛一切都已抽離,只剩下那不斷閃爍、如同血色詛咒的“以命飼鬼”四字,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他即將徹底沉沒的空洞意識……還有父親那張在法則核心處痛苦變形的、在暗淡的生命燭火中走向消亡的枯槁面容……
“桀桀……桀桀桀桀……”懸于虛空中的噬魂老怪,那寬大兜帽陰影深處,兩點冰藍的魂火猛烈地跳躍了一下!清晰地映照出下方那個在村民咒罵與瘋狂砸擊中爆發(fā)、又在更深的絕望中徹底僵冷的少年身影!他看著那圈爆開的、混合著濃烈污穢怨念的寒煞沖擊波掃倒村民,看著骸骨荊棘屏障的哀鳴收縮,看著那少年眼中最后一點殘存的人類光輝被絕望與恨意徹底覆蓋!那只剩下三根漆黑指骨的干枯手爪在寬大的袍袖內(nèi),不易察覺地輕輕捻動著。
一種混合著飽餐美味后的滿足、欣賞極致痛苦掙扎的殘忍、以及對即將到手獵物垂死姿態(tài)的至高愉悅意念,如同無形的陰風,在陳山娃意識完全沉淪前的剎那,冰冷地拂過:
“呵……這通陰邪體的恨怨之毒……果然……比最陰煞的墳場千年怨……還要……滋補啊……”
那惡意的意念掠過,如同給陳山娃意識邊緣最后殘留的感知上,狠狠灑了一把鹽粒!讓他即將徹底沉寂的絕望之淵,再次清晰地映照出——茅草屋深處,那燭火般黯淡、搖曳欲熄的屬于父親的生命之光……以及飼鬼術法則核心里,那張痛苦變形的臉……
血!字!和!臉!
陳山娃那僵冷碎裂的意識體核心,最后一抹純粹的屬于人性的冰碴,在噬魂老怪那冰冷滿足的意念舔舐和兩重絕望圖景的絞殺下——
無聲!爆碎!
意識!徹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