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
這是喬天宇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感受。他眨了眨眼，試圖適應(yīng)這過于明亮的環(huán)境。白色天花板上的熒光燈管發(fā)出嗡嗡的聲響，像是某種昆蟲的振翅聲。
"你醒了。"
一個女聲從右側(cè)傳來，喬天宇緩慢地轉(zhuǎn)動脖子，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站在床邊。她胸前別著"林妍 護士長"的名牌，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但眼睛里卻沒有絲毫溫度。
"我...這是哪里？"喬天宇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圣瑪麗亞醫(yī)院神經(jīng)康復中心。"林妍一邊回答一邊檢查床邊的儀器，"你昏迷了三年零四個月，喬先生。醫(yī)學奇跡。"
三年零四個月？喬天宇的大腦一片混沌。他最后的記憶是...是什么？他努力回想，卻只捕捉到一些零散的畫面：一個雨夜，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
"水..."他艱難地擠出這個字。
林妍遞給他一杯水，動作精準得像經(jīng)過千百次排練。喬天宇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沒有涂任何顏色，但每一片都閃著健康的光澤。
"你的堂哥喬振宇一直在支付你的醫(yī)療費用，"林妍說，眼睛緊盯著喬天宇的反應(yīng)，"他每周都會來看你，跟你說話。醫(yī)生說這對喚醒你有幫助。"
喬振宇？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喬天宇記憶深處的某扇門。他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
"我堂哥...他現(xiàn)在在哪？"喬天宇問道，聲音比剛才穩(wěn)定了一些。
林妍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他昨天剛來過，按照慣例，他明天會再來。"她頓了頓，"你需要休息，我去叫醫(yī)生來給你做檢查。"
她轉(zhuǎn)身離開，白色制服在熒光燈下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喬天宇這才注意到整個房間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窗簾，甚至連他身上的病號服和被單也是純白的。這個房間像被漂白過一般，干凈得不真實。
喬天宇嘗試活動手指，發(fā)現(xiàn)它們僵硬得像不屬于自己。他艱難地抬起右手，看到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靜脈清晰可見。這確實是一具長期臥床的身體。
但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他閉上眼睛，試圖回憶更多。如果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三年多，那么他最后的記憶應(yīng)該是在21歲左右。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24歲生日那天，和女朋友薇薇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吃飯，她送給他一塊復古風格的手表...
兩個互相矛盾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碰撞。他到底是21歲遭遇車禍的年輕人，還是24歲擁有特殊能力的穿越者？
門再次被推開，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林妍和另外兩名護士。
"喬先生，我是周明遠醫(yī)生，你的主治醫(yī)師。"男人微笑著說，聲音溫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感，"很高興看到你終于醒來了。"
周明遠開始了一系列簡單的測試——讓喬天宇跟隨手指移動視線，捏握他的手測試力量，用小手電檢查瞳孔反應(yīng)。整個過程專業(yè)而高效，但喬天宇注意到醫(yī)生時不時會與林妍交換眼神，那眼神中似乎包含著某種默契。
"認知功能看起來沒有明顯損傷，"周明遠對林妍說，然后轉(zhuǎn)向喬天宇，"你能告訴我今天是什么日期嗎？"
喬天宇張口想說，卻突然愣住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份。
"我...不知道。"他誠實地回答。
周明遠點點頭，仿佛這正是他期待的答案，"2023年10月15日。你于2020年6月3日遭遇車禍被送來這里。頭部受到嚴重撞擊，導致長期昏迷。"
2023年？喬天宇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如果這是真的，那么他記憶中24歲的事情就不可能發(fā)生過。但那些記憶如此鮮活，如此具體...
"我需要見我的家人，"喬天宇突然說，"除了我堂哥，還有其他人來看過我嗎？"
周明遠和林妍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的父母在你高中時就已經(jīng)去世了，記得嗎？"周明遠輕聲說，"車禍。這也是為什么你堂哥成為了你的法定監(jiān)護人。"
又一個記憶碎片浮現(xiàn)——父母葬禮上，喬振宇摟著他的肩膀說"以后我會照顧你"。但緊隨其后的是另一個畫面：喬振宇站在法庭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法官宣布喬振宇成為他財產(chǎn)的管理人...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喬天宇說。
醫(yī)護人員離開后，喬天宇嘗試坐起來。他的肌肉虛弱無力，但經(jīng)過幾次嘗試，他成功地將背靠在了床頭。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窗外——也是一片純白，像是被濃霧籠罩。
他閉上眼睛，嘗試回憶更多關(guān)于那個"穿越者世界"的事情。如果那只是昏迷中的夢境，為什么會如此復雜而連貫？他記得自己18歲成人禮那天，父親告訴他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是穿越者，但只有他是特殊的——別人需要死亡或極度后悔才能觸發(fā)穿越，而他只需要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就能回到過去的任何時間點。
"這不可能是夢..."喬天宇喃喃自語。
他決定做一個實驗。閉上眼睛，集中全部注意力，想象自己回到一周前的這個病房。如果他的能力是真的，他應(yīng)該能看到一周前的景象。
起初什么也沒發(fā)生。但就在他準備放棄時，一陣眩暈感襲來，眼前的黑暗開始旋轉(zhuǎn)，然后——
他站在病房門口，透過小窗戶看到里面躺著的自己。床上的"他"閉著眼睛，胸口隨著呼吸平穩(wěn)起伏。墻上的日歷顯示2023年10月8日。
"天啊..."喬天宇倒吸一口冷氣。他真的做到了。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喬天宇本能地想要回到"現(xiàn)在"。又是一陣眩暈，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回到了病床上，時間是2023年10月15日。
這不是夢。他的能力是真實的。那么，為什么醫(yī)生和護士要告訴他昏迷了三年的故事？為什么這個醫(yī)院如此詭異？喬振宇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喬天宇的心跳加速，監(jiān)視器上的線條變得密集。他必須弄清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