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昏睡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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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縮在吳曉迪的枕邊，像團(tuán)沒有生氣的雪團(tuán)，呼吸微弱，額間的紅痕徹底隱去了。吳曉迪守在她身邊，喂水時只能用棉簽沾濕她的鼻尖，看著她毫無反應(yīng)的樣子，心一直懸在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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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清晨，白九終于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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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琥珀色的瞳孔蒙著層水汽，看見吳曉迪時，喉嚨里發(fā)出細(xì)弱的嗚咽，像是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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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吳曉迪又驚又喜，趕緊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終于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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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掙扎著站起來，卻晃了晃，又跌回他懷里。她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虛弱：“我要渡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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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的心猛地一沉：“什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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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斷尾后，需歷‘三火劫’才能重聚尾巴，”白九的聲音帶著點苦澀，“天雷火、幽冥火、心頭火……過不了，就會魂飛魄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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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抬頭看著他，眼睛里竟有了些人的情緒：“后天是月圓夜，天雷火會先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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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想起奶奶信里的話，說白九是為了救她才斷了八尾。他握緊拳頭：“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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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用爪子點了點他脖子上的玉佩：“靈玉能擋三道天雷，但需要你的陽血催動。只是……天雷威力極大，你可能會被波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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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眳菚缘舷攵紱]想就說。這些日子，白九為了護(hù)他數(shù)次涉險，現(xiàn)在該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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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的尾巴輕輕勾住他的手指，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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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白九一直在積蓄力氣。她不再蜷在床上，而是常常蹲在窗臺上曬太陽，雪白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額間的紅痕也重新顯露出一點淺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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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則按照白九的囑咐，準(zhǔn)備了艾草、桃木枝，還有一把奶奶留下的舊剪刀——白九說，這些能驅(qū)邪避穢，防止渡劫時被雜祟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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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夜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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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沒有一絲云，圓月像個銀盤掛在天上，亮得晃眼。白九站在陽臺中央，閉上眼睛，周身漸漸泛起白光。吳曉迪站在她身邊，握緊了脖子上的玉佩，指尖已經(jīng)用刀劃開，鮮血隨時可以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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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一到，天邊突然響起一聲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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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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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像是被人用墨汁潑過，瞬間遮住了圓月。一道紫色的天雷撕裂云層，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劈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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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xiàn)在！”白九的聲音陡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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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立刻將指尖的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罩，將他和白九護(h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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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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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劈在光罩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光罩劇烈地晃動起來，紅光暗淡了不少。吳曉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胸口，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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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迪！”白九急得想撲過來，卻被白光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渡劫必須親自承受，旁人不能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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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比第一道更粗、更亮，帶著灼熱的氣浪，狠狠砸在光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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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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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罩出現(xiàn)了裂紋，紅光搖搖欲墜。吳曉迪的胳膊被震得脫臼，疼得渾身發(fā)抖，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后退一步。他看著白九在白光里痛苦地蜷縮身體，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護(h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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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道天雷來得又快又猛，像條紫色的巨龍，張牙舞爪地?fù)湎聛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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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白九突然睜開眼睛，周身的白光與玉佩的紅光猛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沖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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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殘尾為引，青丘靈玉為盾——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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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清亮如鳳鳴，帶著股決絕的力量。天雷撞在光柱上，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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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散去，圓月重新露出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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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中央，白九的身體輕輕晃了晃，雪白的皮毛上多了幾處焦痕，但她的身后，竟隱隱多了一條半透明的尾巴影子，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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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她虛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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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前，他感覺自己被一團(tuán)溫暖的毛團(tuán)抱住了，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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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吳曉迪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胳膊被妥善地包扎好，嘴角的血跡也擦干凈了。白九蜷在他的胸口，睡得正沉，呼吸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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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皮毛，看著她身后那條若隱若現(xiàn)的尾巴影子，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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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劫，他們一起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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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來，在墻上投下兩道依偎的影子，安靜而溫暖。吳曉迪低頭看著懷里的白狐，突然覺得，不管未來還有多少劫難，只要他們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