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監(jiān)迅捷將宮人們一個不落地拖了出去。
崔煜面沉如水,冷冷開口:“后妃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搬弄是非,傳朕口諭,以后不許她們再進未央宮!”
“父皇!”崔君堯仰著小臉,稚氣未脫的眉宇間卻凝著一份與年齡不符的鄭重,“姨母雖然年紀小,但后妃每日請安乃是宮中沿襲的規(guī)矩,若驟然廢止,恐惹非議。兒臣有個想法,太子太傅學識淵博,課業(yè)精嚴,不如讓姨母與兒臣一同上課。姨母每日清晨便前往崇賢堂聽講,后妃們自然也就不好再來叨擾。這樣一來,既全了規(guī)矩體面,也免了姨母與她們過多接觸,豈非兩全?”
此話一出,江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不用每日早起應付那群心思比蓮藕孔還多的女人,真的太好啦!
崔煜沉吟了片刻,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流轉(zhuǎn),最終化為一聲輕嘆。
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之舉了。
他微微俯身,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江映柔軟細密的發(fā)頂,揉了揉,“好,就依太子所言?!?/p>
“謝父皇!” 崔君堯立刻躬身行禮,看向江映的眼神卻多了絲狡黠。
太子太傅治學嚴苛,對課業(yè)要求極高,連他都挨過不少次手板。
以后有江映在,自己應該能輕松些。
江映渾然不知自己被人算計了,還天真的以為上課就像在自家府邸一樣,不過是換個地方玩耍。
吃些點心瓜果,再聽夫子搖頭晃腦念幾句《三字經(jīng)》,時間一會就過去了。
殊不知,她未來五年的苦日子馬上就要開始了......
崔君堯敏銳地察覺到父皇眉宇間的倦色,問道:“父皇,早朝……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兒臣感覺您心情似乎不大好?!?/p>
崔煜抬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順勢在紫檀木圈椅上坐下,“嗯,這事……說來還與阿映有關?!?/p>
“我?”江映馬上湊了過來,仰著小臉問道:“阿映一直乖乖待在宮里,大門都沒出,怎么會惹姐夫心煩?”
見她總是喊自己姐夫,崔煜覺得親切,便未立刻糾正她,而是抬手示意她坐下。
“今日早朝,你大伯和你爹在朝堂上吵了起來?!?/p>
江映反應極快,立刻接話:“那大伯肯定吵不過我爹,因為我爹根本不講道理?!?/p>
崔煜頓時笑了出來,還真是知父莫如女。
江彥在朝堂上撒起潑來,他這個皇帝都頭疼。
“你爹說他連年征戰(zhàn),舊傷復發(fā),不堪領兵戍邊之苦,執(zhí)意要在京城尋個清閑的職位將養(yǎng)?!彼D了頓,目光落在江映驟然睜大的眼睛上,“還說江少將軍年輕氣盛,學藝未精,尚需在京中多加磨礪,也要留下?!?/p>
江映愣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鼻子有些發(fā)酸。
父兄定是擔心她一個人在深宮里無依無靠,想找借口留下陪她。
大伯身為文官之首,講究規(guī)矩體面,自然看不慣弟弟這般無賴行徑,難怪會吵起來。
崔君堯在一旁聽著,小臉也露出了然的神色,但他更關心細節(jié):“敢問父皇,江將軍所求的……是何閑職?”
崔煜端起手邊剛奉上的熱茶,卻沒有喝,看著裊裊升騰的白汽,緩緩吐出四個字:“禁軍總領?!?/p>
崔君堯心頭一跳,接著追問:“那江少將軍呢?”
崔煜放下茶盞,杯底與紫檀木案幾輕輕相碰,發(fā)出一聲脆響:“禁軍副總領?!?/p>
“……”
殿內(nèi)陷入短暫的靜默。
崔君堯饒是再少年老成,此刻也忍不住伸手掩了下唇角,堪堪壓住幾乎要溢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