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鄭重其事道:“為師先前思慮良久,結合你引氣成功的異象,想到一個非常之法!”
“此法,名為煉煞化氣!”
“煉煞化氣?”陳獻咀嚼著這四個字,感覺其中好似蘊含著一種破而后立的莫名意味。
“正是!”九叔解釋道,“此法需你以自身意志為主導,以護國功德為屏障和熔爐,主動引導一絲絲煞氣,與丹田新生的真炁進行接觸、碰撞!借助功德之力的中和與轉化,將那煞氣中蘊含的狂暴、混亂的‘能量本質’剝離出來。”
“正如同冶煉礦石,去其糟粕取其精粹,最終將其強行煉化,融入你的真炁之中,成為你自身法力的一部分!”
陳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主動引導煞氣,這法子聽起來就霸道無比,其兇險程度絲毫不亞于在火山口上扔炮仗,一個沒準兒就是火山爆發(fā)…
九叔看出他的顧慮,沉聲道:“此法兇險異常,對心性、意志掌控力要求極高,一步踏錯,輕則道基受損,靈智蒙塵;重則煞氣反噬,墮入魔道!”
“若非你意志如鋼,又有功德護體,為師絕不敢提此險招?!?/p>
“但,這也是化解你煞劫,提升修為的唯一捷徑!若能轉化成功,你的真炁不僅會遠超同階修士,自身修為更是能一日千里,說是道體也毫不為過,如何抉擇,在于你自己?!?/p>
庭院中一片寂靜,只有晨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
陳獻沉默片刻,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
戰(zhàn)場上的尸山血海都趟過來了,這點兇險又豈能讓自己退縮?
這身煞氣雖是枷鎖,但同樣也是補藥!
與其被動承受其害,不如主動將其化為己用!
“師父!”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弟子愿行此‘煉煞化氣’之法,還請師父教我!”
“好!”九叔眼中激賞之色更濃:“心性果決,不懼艱險,不愧是為師發(fā)掘的道門‘真種’!”
“但你要記??!”他神情嚴肅:“此法定要循序漸進,初始時只能引動一絲如發(fā)絲般細微的煞氣,緩緩引導其與丹田真炁接觸,萬不可貪功冒進!”
“過程中需緊守心神,以《凈心神咒》輔佐,一旦感覺心神不穩(wěn),必須立刻停止!”
“弟子謹記!”陳獻沉聲應道。
“今日你引氣初成,心神損耗巨大,不宜立刻嘗試煉化煞氣,還是先以《上清大洞真經》溫養(yǎng)丹田鞏固根基,待心神恢復飽滿,再行嘗試不遲?!?/p>
九叔叮囑道:“修行之道,張弛有度,過猶不及?!?/p>
“弟子謝師父驚醒!”
就在這時,義莊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短褂,面相機靈中帶著幾分憊懶的青年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看到庭院中盤坐的陳獻和肅立的九叔,這廝立刻縮了縮脖子,臉上堆起笑容:“師父早!”
“還知道回來?”九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太陽曬屁股了才到,眼里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說著他又指了指陳獻:“這是你陳獻師兄,還不快快見禮!”
“是是是!”秋生連忙對著陳獻作揖:“師弟秋生,給師兄見禮了!”
他一邊作揖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陳獻,看到陳獻眉宇間那尚未完全斂去的凌厲之氣后,心中暗暗咋舌:‘這師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p>
“秋生師弟。”陳獻笑著從地上起身回禮。
“好了!”九叔打斷寒暄,對陳獻道:“獻兒,你隨文才去用些早膳,然后回房靜坐溫養(yǎng)真炁,秋生,你跟我來,今日功課加倍!”
“是,師父!”
“???師父……”秋生頓時苦了臉。
陳獻眼見九叔帶著垂頭喪氣的秋生走向東廂,又看了看從廚房探頭出來一臉憨笑的文才,感受著義莊中既肅穆又帶著幾分煙火氣的生活氣息,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他走到院中水缸旁,打出一盆清水,又掬起一捧清涼的井水撲在臉上,徹骨的涼意讓他精神一振。
低頭看向水中倒影,那雙曾經被硝煙和殺戮浸染得眼眸深處,此刻似乎多了一點別樣的神采。
丹田氣海中那縷新生的真炁種子,此一刻似乎微微跳動了一下。
下方浩瀚的煞氣海洋,也在這時變得平靜無比,仿佛不再是隨時都要害命的定時炸彈,更像是一片等待他去征服、冶煉的大型礦藏。
……
接下來的數日,陳獻的生活被嚴格的修行節(jié)奏填滿。
寅時初刻,他便準時出現在庭院中隨九叔修習《上清大洞真經》,吐納天地間那一縷至純的東來紫氣,小心翼翼地壯大丹田中那枚微弱的真炁種子。
晨課之后,是枯燥卻不可或缺的身體錘煉,雖然陳獻的體質已經達到了人類理論極限值的300%,但九叔還是專門傳授了他一套動功,助其舒展筋骨、活絡筋脈氣血,為日后施展道法,步罡踏斗打下堅實的體魄基礎。
午后,則是研習道門典籍、辨識符箓、了解各種妖鬼僵尸特性的理論課。
陳獻就仿若一塊干涸的海綿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些全新的知識,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和戰(zhàn)場上磨礪出的專注力,他在這些基礎功課上進展極快,令九叔頻頻頷首。
然而,最兇險也是最關鍵的修行,也在這一天的夜里悄然拉開帷幕。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義莊內陰氣漸盛。
陳獻盤膝坐在西廂房硬板床上,桌上油燈火苗如豆,在墻壁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影子,他摒棄全部雜念,心神緩緩沉入丹田。
氣海之中,那紫金色的真炁種子經過數日溫養(yǎng)已然壯大了一絲,如同一點微弱的星火。
而在它下方,是那片浩瀚、粘稠、泛著暗紅血光的煞氣海洋。
“開始吧!”陳獻意志如垂釣魚鉤,小心翼翼地探入那還算平靜的煞氣海洋邊緣。
他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之力極其緩慢地將魚鉤伸進那煞氣海洋邊緣,不多時,一縷比發(fā)絲還要細微的一縷煞氣被他成功勾動。
但這一縷煞氣甫一脫離主體,便如那離群的毒蛇瞬間便展現出驚人的兇戾,它瘋狂地扭動試圖掙脫束縛,反噬陳獻的精神意念。
被他手刃敵人的哀嚎、怨恨等無數負面情緒頓時便如無數鋼針同時刺入大腦。
陳獻發(fā)出一聲悶哼,冷汗瞬間浸透內衫,他緊咬牙關額角青筋暴起,強忍著這股足以讓人精神崩潰的痛苦。
好在識海中隱藏的功德金光開始發(fā)力,針一般扎入識海負面情緒開始在金光下急速消融。
趁這個空隙,陳獻趕忙以凈心神咒死守靈臺,同時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那縷煞氣緩緩朝氣海上空那紫金色的真炁種子靠近。
轟……
當那一絲的煞氣終于接觸到紫金色真炁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狂暴能量瞬間在丹田內部炸開!
并非真正的爆炸,而是一種如同陰陽兩極猛烈對撞下所造成的影響。
劇痛瞬間提升了十倍!
陳獻感覺自己的丹田仿佛要被撕裂似的,紫金色真炁種子也如同被投入了煉鋼爐當中,在煞氣的猛烈沖擊下瘋狂震顫。
“堅持!引導!煉化!”九叔的聲音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原來九叔一直盤坐在門外感應著他的氣機,在關鍵時刻通過道門的“大音希聲”及時給予警示。
陳獻強行穩(wěn)定心神,調動起全部的意志力引導煉化…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當那一絲被釣出來的煞氣耗盡徹底煉化成自身真炁之際,陳獻如同虛脫般癱倒在了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燒一般的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