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挖掘機的引擎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震得老巷兩旁的墻皮簌簌往下掉土。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巷口,車門打開,一個光頭大漢走了下來。
正是之前帶人來下最后通牒的惡霸頭子,張禿子。
他今天帶的人更多,一個個兇神惡煞,手里拎著鋼管和砍刀。
“媽的,給臉不要臉!”
張禿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指著江帆家的那座老宅院,滿臉橫肉都在顫抖。
“今天不管里面有誰,活的拖出來,死的也給老子抬出來!”
“把這破院子,給老子推平了!”
他身后那臺巨大的挖掘機,應聲舉起了它鋼鐵的巨臂,像一只要拍死蒼蠅的巨手。
“給我上!把門砸開!”
幾個小混混嗷嗷叫著,抬起一根粗大的圓木,就朝著那扇飽經(jīng)風霜的木門撞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
木門紋絲不動。
反倒是那幾個混混,被震得人仰馬翻。
“廢物!”
張禿子罵了一聲,親自走上前去。
他一腳踹在門上,大門卻“吱呀”一聲,自己向內敞開了。
門內,不是他想象中空無一人或者家徒四壁的景象。
院子被打掃得干干凈凈。
那棵老梧桐樹下,擺著一張?zhí)珟熞巍?/p>
江帆就坐在那張?zhí)珟熞紊?,手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神態(tài)悠閑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園里曬太陽。
在他的身后,站著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
他們就像四尊鐵塔,面無表情,眼神冰冷,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子氣息,讓整個院子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度。
張禿子和他身后的幾十個混混,全都愣住了。
挖掘機的咆哮聲,在這一刻都顯得有些突兀。
“你……你他媽的……”
張禿子指著江帆,眼睛瞪得像銅鈴,話都說不囫圇了,臉上寫滿了活見鬼的表情。
他明明記得,幾天前來下最后通牒的時候,這小子還只是個梗著脖子、又倔又窮的窮學生,被自己手下圍著,嚇得臉都白了。
怎么今天,這小子非但沒跑,反而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這里喝茶?
這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張禿子。
“小崽子,跟老子裝神弄鬼?”
張禿子獰笑一聲,從腰后抽出一把雪亮的開山刀。
“上次沒動你,是給你臉!今天,老子親自教你怎么做人!”
他把刀一揮:“兄弟們,給我上!男的砍死,女的……這里沒女的!那就把那幾個穿西裝的也給老子廢了!”
幾十個混混壯著膽子,揮舞著手里的家伙,就要往里沖。
就在這時,江帆身后一個如同鐵塔般的男人動了。
他叫王敬,黑水安保的王牌,曾經(jīng)是境外戰(zhàn)場上最頂級的雇傭兵。
他的動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隨意。
他只是往前踏了一步,就那么一步,正好擋在了所有混混的面前。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黃毛,揮舞著鋼管就朝王敬的腦袋砸了過來。
王敬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后發(fā)先至,一把抓住了那根砸下來的鋼管。
然后,輕輕一捏。
咔嚓!
那根手指粗的鋼管,在他手里,就像一根麻花,被硬生生捏扁了!
黃毛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感覺自己握住的不是鋼管,而是一塊被老虎鉗夾住的鐵片。
下一秒,王敬手腕一抖。
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傳來,黃毛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掄了起來,像個破沙袋一樣,砸進了身后的人群里。
一時間,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整個場面,瞬間失控。
王敬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拿著開山刀,已經(jīng)徹底傻掉的張禿子身上。
他一步一步,朝著張禿子走了過去。
張禿子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想跑,卻一步都動不了。
那不是一個人在向他走來。
那是一頭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猛獸!
那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殺氣,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你別過來!”
張禿子聲音發(fā)顫,手里的開山刀抖得像篩糠。
王敬沒有停。
他走到張禿子面前,伸出手,快如閃電。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
張禿子嘴里噴出一口血沫,混合著兩顆牙齒,整個人原地轉了兩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徹底懵了。
他縱橫這片區(qū)域這么多年,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恐懼。
王敬彎下腰,像拎小雞一樣,單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想好怎么死了嗎?”
王敬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問“你吃飯了嗎”一樣。
可這平靜的語調,聽在張禿子耳朵里,卻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要恐怖。
“不……不要殺我……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張禿子褲襠一熱,一股騷臭味瞬間彌漫開來。
他哭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是凱旋地產(chǎn)的黃總!是他讓我來的!錢都是他給的!不關我的事??!”
院子里,江帆終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看都沒看被拎在半空中的張禿子,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劉局長嗎?我是江帆?!?/p>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院子里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對,陳教授介紹的那個小江?!?/p>
“不好意思打擾您,我這邊遇到點小麻煩?!?/p>
“嗯,在我家,老城西區(qū)這邊?!?/p>
他抬頭看了一眼巷口那臺挖掘機上的公司名字。
“好像是一家叫凱旋地產(chǎn)的公司,帶了幾十個人,拿著刀,要把我的房子給平了。”
“對,性質很惡劣。”
“好的,那我就在這等您?!?/p>
江帆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整個過程,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可他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聽在張禿子耳朵里,卻不亞于一道道催命的天雷!
劉局長?
哪個劉局長?
整個市里,能被稱作劉局長的,只有公安系統(tǒng)那位一把手!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竟然能直接給市局局長打電話?
張禿子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他終于明白,自己這次踢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鐵板。
而是一座看不見頂?shù)?,用鉆石和權力堆起來的冰山!
不到十分鐘。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響徹了整條老巷。
來的不是一輛兩輛警車,而是一個車隊!
打頭的幾輛車上,沖下來幾十個荷槍實彈的特警,瞬間控制了整個場面。
緊接著,幾輛黑色的奧迪停下。
市局局長劉振華親自帶隊,快步走進了院子。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便衣,但氣場強大到讓人不敢直視的中年人。
當劉振華看到被王敬像死狗一樣拎在手里的張禿子,和他身后那群抱頭蹲在地上的混混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而是徑直走到江帆面前,臉上帶著一絲歉意。
“江先生,讓你受驚了,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職!”
江帆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劉局長客氣了,您來得很快?!?/p>
劉振華看了一眼江帆身后那幾個如同標槍般站立的保鏢,心中暗暗咋舌。
陳老親自打電話過來,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關照這個年輕人。
他本以為只是個有些背景的富家子弟,現(xiàn)在看來,這背景,深得有些可怕。
“把所有人都帶走!”
劉振華一聲令下。
“徹查!跟凱旋地產(chǎn)有關的所有項目,所有人員,一個都不能放過!我要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
張禿子和他的那些手下,連同他們背后的黃總,以及黃總背后的保護傘,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被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連根拔起。
整個城市的地下勢力和與之勾結的某些層面,都迎來了一場劇烈的大地震。
而掀起這場地震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喝著茶。
當所有喧囂都散去,院子再次恢復了寧靜。
王敬走到江帆身邊,聲音低沉。
“江先生,這次的麻煩解決了?!?/p>
“但這只是開始?!?/p>
江帆看著那扇敞開的大門,門外是現(xiàn)代都市的萬家燈火。
他知道王敬說得對。
一個億的財富,足以讓無數(shù)豺狼聞著血腥味撲上來。
今天解決了一個張禿子,明天可能就會有李禿子,王麻子。
堵是堵不住的。
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王敬?!?/p>
“在?!?/p>
“幫我聯(lián)系全城最好的律師團隊和金融顧問。”
江帆的目光,從院子里的這片安寧,投向了遠方那片由鋼鐵和欲望構成的叢林。
“我不想再玩這種警察抓小偷的游戲了。”
“我要建一座屬于我自己的帝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