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和李云龍的拉鋸戰(zhàn),江帆看不見,也管不著。
當他在祖宅那間熟悉的,布滿灰塵的臥室里睜開眼時,亮劍世界的炮火與吶喊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他猛地坐起身,心臟咚咚狂跳。
窗外,是熟悉的梧桐樹,是現(xiàn)代都市傍晚的寧靜。
一切都像一場過于真實的夢。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邊那個不起眼的木箱子上。
那是在山洞里,李云龍硬塞給他的訂金。
江帆走過去,伸手打開了箱蓋。
嗡!
一整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袁大頭,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一種銀色的,帶著魔力的光暈。
江帆隨手拿起一枚。
冰涼的觸感,沉甸甸的分量,還有那獨有的,帶著歲月痕跡的金屬味道,瞬間沖散了他所有的恍惚。
是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抓起一把銀元,又任由它們從指縫間滑落,叮叮當當?shù)卦一叵渥永铩?/p>
清脆的撞擊聲,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
這是他的第一桶金!
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挺直腰桿的資本!
他想起了那些惡霸囂張的嘴臉,想起了挖掘機冰冷的鐵臂,想起了自己倒在血泊中時,那刺骨的無力與不甘。
一股壓抑已久的火焰,從胸腔深處轟然竄起!
江帆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和銳利。
他合上箱子,拖到了床底下。
然后,他拿出手機,翻找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那是他前世在一次校園講座上,記下的一個電話。
京華大學(xué)歷史系,陳景芝教授。
國內(nèi)古錢幣鑒定領(lǐng)域,泰斗級的人物。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
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陳教授您好,我叫江帆,是一名歷史愛好者?!苯穆曇艨刂频闷椒€(wěn)而謙遜,“我家里祖宅翻修,從墻里找到一些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好像是些銀元,想請您給掌掌眼?!?/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年輕人,我很忙,鑒定要去專業(yè)的機構(gòu)。”
“陳教授,我這里面,好像有幾枚帶簽字的?!苯痪o不慢地拋出了誘餌。
“……簽字?”
陳教授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多了一絲興趣。
“你明天上午十點,到學(xué)校南門等我?!?/p>
第二天,江帆穿著一身最普通不過的運動服,背著一個雙肩包,準時出現(xiàn)在了京華大學(xué)的南門口。
他只從箱子里,拿了五枚銀元。
用最柔軟的絨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背包的夾層里。
陳景芝教授比他想象的還要精神,一身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頭發(fā)花白,但眼神矍鑠。
他上下打量了江帆一番,沒多說什么,領(lǐng)著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堆滿了書籍和資料,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和墨香的味道。
“拿出來吧。”
陳教授坐在書桌后,態(tài)度不冷不熱。
這種自稱在家里刨出寶貝的年輕人,他見得多了。
大多是些不值錢的普通貨色,或者是粗制濫造的假貨。
江帆也不說話,從背包里拿出那個絨布包,輕輕放在了桌上。
他一層層打開。
五枚銀元,靜靜地躺在黑色的絨布上。
陳教授隨手拿起一枚,只看了一眼,眉頭就微微皺起。
“嗯,民國三年的普通版,品相還不錯,市價一千出頭?!?/p>
他又拿起第二枚。
“這個是八年的,也還行。”
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有些意興闌珊。
江帆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陳教授的目光,落在了第三枚銀元上。
那是一枚民國三年的袁大頭,但正面袁世凱頭像的右側(cè),刻著兩個極其微小的英文字母“L.G”。
陳教授的動作,停住了。
他臉上的隨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猛地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高倍放大鏡,湊了過去。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這……這是……”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
“這是喬治簽字版!意大利總雕刻師路易吉·喬治的親簽版!”
他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
“存世量……存世量不超過五枚!這……這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江帆,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江帆被他這反應(yīng)嚇了一跳,但表面依舊鎮(zhèn)定。
“教授,就是祖宅墻里拆出來的,跟其他的一起,裝在一個鐵盒子里?!?/p>
陳教授根本不信,但他現(xiàn)在沒工夫追究這個。
他的目光,又被第四枚銀元死死吸住。
那枚銀元上的中華民國四個字,最后一筆都連在了一起,像一個封閉的圓環(huán)。
“封口造……”
他又拿起第五枚。
那枚銀元上壹圓的圓字里,本該是貝字,卻是一個開口的貝。
“開口貝!還是甘肅加字版的開口貝!”
陳教授徹底失態(tài)了!
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胸口劇烈地起伏。
他看著桌上那幾枚小小的銀元,像是在看什么絕世珍寶。
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重新坐下,看著江帆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變了。
從審視,變成了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敬畏。
“小伙子?!?/p>
他喝了一大口涼透了的茶水,聲音沙啞。
“你跟我說實話,你手里,這種東西還有多少?”
江帆沉默了一下,伸出了一個手指。
“一箱。”
“一……一箱?!”
陳教授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他看著江帆那張過分年輕和平靜的臉,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的見識,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道:
“聽著,孩子。你現(xiàn)在不是發(fā)了一筆財,你是抱著一個能要你命的炸藥包!”
“這些東西,任何一枚流出去,都會在收藏圈里掀起滔天巨浪!你一個人,保不住!”
江帆點了點頭:“所以我才來找您。”
陳教授贊許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聰明,也很冷靜,這很好。”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像一頭思考問題的獅子。
“這件事,不能走拍賣行,太招搖。也不能分批出,會引來豺狼。”
他猛地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只有一個辦法,找個有實力、信得過、能一口吞下的買家,一次性出手!”
“我?guī)湍懵?lián)系一個人。”
陳教授拿起桌上那臺紅色的保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老黃嗎?我,陳景芝。有批貨,地道的老坑貨,你絕對沒見過的極品。有沒有興趣?”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
陳教授笑了笑:“東西在我這兒,你親自過來。記住,帶上你最有誠意的價碼?!?/p>
掛了電話,他對江帆說:“把東西都帶來,剩下的事,交給我。我用我這一輩子的名聲給你擔保,絕對安全?!?/p>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得超乎江帆的想象。
在一個安保措施嚴密到令人發(fā)指的私人會所里,江帆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老黃。
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土氣的中年人。
可他看到那整箱袁大頭時,眼中爆射出的精光,讓江帆明白,這絕對是一頭真正的巨鱷。
沒有過多的討價還價。
老黃請來的團隊,用最專業(yè)的儀器,花了三個小時,鑒定完了所有銀元。
最終,老黃伸出了一個手指。
“一個億。”
“成交。”江帆干脆利落。
錢,很快打到了江帆新開的銀行卡上。
當手機“?!钡匾宦暎盏侥菞l銀行短信時,江帆正站在自己祖宅的院子里。
他低頭,點亮屏幕。
【尊敬的客戶,您尾號xxxx的賬戶于x月x日轉(zhuǎn)入存款:100,000,000.00元,當前余額:100,000,000.00元?!?/p>
一。
后面跟著八個零。
江帆看著那串數(shù)字,看了很久很久。
他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前世被強拆的屈辱,被打死的絕望,在這一刻,仿佛都隨著這口氣,被他吐了出去。
煙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將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強大自信。
回到祖宅。
他抬起頭,看著院子外那條熟悉的巷子。
他知道,那些人很快就會再來。
但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只能用身體去阻擋挖掘機的江帆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個他從前世的灰色記憶里,挖出來的號碼。
電話接通。
“喂?”
一個低沉而警惕的男人聲音。
江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好,是黑水安保的王經(jīng)理嗎?”
“我叫江帆,有一筆生意想跟你談?!?/p>
“我需要雇一些人?!?/p>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那種,很會解決麻煩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