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沉悶的爆炸聲裹挾著碎石和煙塵，從頭頂的石室方向猛烈傳來！整個藥泉洞窟都在劇烈搖晃，頂部的鐘乳石簌簌落下細小的碎石，砸在乳白色的水面上，激起片片漣漪。硫磺味和刺鼻的火藥味瞬間壓過了藥草的清香。
“夜梟找到入口了！他們在炸門！”藥婆的聲音透過彌漫的煙塵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后路！跟我走！”
蘇晏和云韶對視一眼，瞬間從藥泉中躍出。蘇晏強忍著肩頭余痛和虛弱，云韶則一把抓起橫刀，兩人濕漉漉地沖向那扇窄門。窄門已被震開縫隙，煙塵滾滾涌入。只見藥婆的石室內一片狼藉，原本堆放的草藥和器皿被震得東倒西歪，巖壁上方被炸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外面?zhèn)鱽怼耙箺n”衛(wèi)的呼喝和獒犬興奮的狂吠！
藥婆正奮力將一塊沉重的石磨推向窟窿下方，試圖堵住缺口。但她力量有限，石磨移動緩慢。幾支弩箭從窟窿外射入，釘在石磨上，發(fā)出咄咄悶響！
“走這邊！”藥婆指向石室另一側一個被藤蔓和藥草架子巧妙遮掩的角落。云韶毫不猶豫，沖過去一把掀開架子，后面果然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小石縫，一股帶著水腥氣的冷風從縫隙中吹出。
“快！”藥婆催促，同時抓起一把曬干的、氣味刺鼻的藥草粉末，猛地撒向被炸開的窟窿方向。粉末遇到涌入的空氣，瞬間騰起一股濃密的黃色煙霧，帶著強烈的刺激性氣味，立刻引來了窟窿外劇烈的咳嗽和獒犬痛苦的嗚咽聲！
蘇晏緊隨云韶，鉆入那狹窄潮濕的石縫。云韶在前開路，橫刀不時劈開攔路的藤蔓和凸起的巖石。石縫曲折向下，極其難行，僅靠石壁上零星分布的、發(fā)出微弱綠光的苔蘚提供照明。身后，爆炸聲、咳嗽聲、叫罵聲和獒犬聲混雜在一起，越來越近，顯然“夜梟”已經突破了黃色煙霧的阻礙，開始嘗試鉆入石室！
“這路通向哪里？”蘇晏喘息著問。
“地下暗河！”藥婆的聲音從最后面?zhèn)鱽恚坪鯇@里極為熟悉，“順河漂出去！出口在少陵塬西側的亂石灘！”她一邊說，一邊不時將一些藥粉撒在身后的通道里，延緩追兵。
不知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前方傳來嘩嘩的水聲，空氣也驟然變得陰冷潮濕。石縫盡頭，一條寬闊湍急的地下暗河出現在眼前！河水漆黑如墨，寒氣逼人，水勢洶涌，撞擊著兩岸嶙峋的怪石，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河邊系著一條僅容三四人的簡陋木筏。
“上筏！”藥婆喝道。三人迅速登上搖晃的木筏。藥婆解開纜繩，木筏立刻被洶涌的暗流裹挾著，如離弦之箭般沖入黑暗的河道！
就在木筏沖出的瞬間，幾道黑影也撲到了暗河邊！正是王銑和他手下的“夜梟”衛(wèi)！他們看著迅速消失在黑暗激流中的木筏，氣急敗壞。
“放箭！快放箭！”王銑怒吼！
弩箭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射向黑暗，大多釘在石壁上，少數射入水中，卻無法阻擋木筏被急流迅速帶遠。
“追！沿著河岸追！他們總要上岸！”王銑眼中閃著兇光，帶著手下沿著崎嶇濕滑的河岸狂奔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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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筏在黑暗的地下河中瘋狂顛簸，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冰冷的河水不斷拍打上來，刺骨寒涼。蘇晏緊緊抓住筏沿，肩頭的傷口被冷水浸泡，又開始隱隱作痛。云韶半蹲在筏頭，橫刀在手，警惕地盯著前方未知的黑暗和兩岸可能出現的伏擊。
藥婆則蹲在筏尾，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囊，小心地倒出一些散發(fā)著微弱磷光的粉末，撒入身后的河水中。粉末入水即散，形成一條若有若無的、指向他們去向的光帶。
“你做什么？”云韶回頭，聲音冰冷。
“混淆視聽?！彼幤蓬^也不抬，“王銑手下有追蹤高手，這‘引路磷’能干擾獒犬嗅覺，讓他們以為我們分成了幾路?！?/p>
果然，沒過多久，身后遠處就傳來獒犬困惑的吠叫和“夜梟”衛(wèi)分兵追擊的呼喝聲。
木筏在激流中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隱約透來天光！出口到了！那是一個被巨大藤蔓和亂石半掩的洞口，外面天色微明，似乎已是第二日清晨。
然而，就在木筏即將沖出洞口的剎那，異變再生！
“嗖嗖嗖！”
數支勁弩從洞口上方兩側的亂石堆后激射而出！目標并非筏上的人，而是射向支撐洞頂的幾根看似搖搖欲墜的巨大石筍！
“轟??！嘩啦——！”
石筍被精準射斷，大塊大塊的巖石轟然坍塌，挾裹著泥土和斷木，如同山崩般砸向狹窄的河道出口！瞬間將洞口堵死了大半！洶涌的河水被巨石阻擋，水位在狹窄的通道內急速上漲，木筏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攫住，猛烈地撞向正在塌落的亂石堆！
“跳！”云韶厲喝一聲，當先躍起，撲向洞口僅剩的一處未被完全堵塞、水流相對較緩的縫隙！蘇晏和藥婆也緊隨其后，奮力躍入冰冷刺骨、卻通向自由的河水！
三人狼狽不堪地被水流沖出洞外，重重摔在少陵塬西側一處荒涼的亂石灘上。晨曦微露，照亮了他們濕透、沾滿泥濘的身影。身后，被巨石堵塞的洞口內，傳來河水憤怒的咆哮和追兵氣急敗壞的叫罵，暫時被隔絕。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支冰冷的弩箭，已經悄無聲息地抵在了剛剛掙扎爬起的蘇晏后心！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蘇掌柜，云統(tǒng)領，真是讓在下好找啊?！?/p>
蘇晏和云韶身體瞬間僵硬。這聲音……不屬于王銑，也不屬于任何“夜梟”或“影鱗”！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卻帶著掌控一切的冰冷和殺意！
藥婆倒在一旁的亂石中，似乎力竭昏迷，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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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1] **引路磷**：本文設定為一種特殊礦物粉末（可能含磷化鈣等成分），遇水產生微弱磷光并釋放特殊氣味干擾犬類嗅覺。
[2] **地下暗河**：長安城南少陵塬為黃土覆蓋下的石灰?guī)r地貌，溶洞發(fā)育，存在地下暗河系統(tǒng)是合理的。
[3] **少陵塬**：長安城南著名的黃土臺塬地貌，地勢較高，多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