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把肉碗往桌上一墩,筷子還沒拿,手就先伸了進去,捏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塞進嘴里,吧唧吧唧嚼得香:“嗯,這野豬肉就是勁道!”
棒梗趴在桌邊,眼睛瞪得溜圓,見奶奶直接上手,立馬嚷嚷:“奶奶偷吃肉!沒拿筷子!”
賈張氏被戳穿,臉一紅,趕緊抄起筷子,狠狠往碗里一夾,一大筷子肉堆在碗里:“我是先替你嘗嘗咸淡!”
棒梗一看急了,也顧不上用筷子,小手直接插進碗里,抓了塊肉就往嘴里塞,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淌。
賈東旭坐在對面,看著母親和兒子這副搶食的模樣,心里頭堵得慌。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秦淮茹,見她低著頭沒說話,心里更不是滋味。
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要靠媳婦去向別人低聲下氣借肉,說出去都丟人。
“淮茹,坐下吃?!?/p>
他悶聲說了句,夾起一小塊肉放進秦淮茹碗里。
秦淮茹搖搖頭,又把肉夾給了棒梗:“你吃吧,我不餓?!?/p>
沒多大一會兒,碗里的肉就見了底,大半都進了賈張氏和棒梗的肚子。
賈東旭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秦淮茹更是只夾過一筷子,還沒等放進嘴里,就被賈張氏伸過來的筷子截胡了。
看著賈張氏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打飽嗝,秦淮茹心里頭憋著股火。
這婆子,自己吃得腦滿腸肥,就不管別人死活,連棒梗都比她懂分寸。
可她不敢發(fā)作,賈張氏那張嘴厲害得很,真吵起來,自己準占不到便宜。
她默默收拾著碗筷,心里頭五味雜陳。
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賈張氏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嘴上卻沒閑著,對著秦淮茹嘟囔:“這傻柱也真是,就給這么點肉,夠誰塞牙縫的?八成是自己藏起來獨吞了,真是個小氣鬼!”
棒梗在一旁舔著手指,跟著嚷嚷:“就是!我還沒吃飽呢!”
賈張氏瞪了他一眼:“吃了好幾塊了還沒飽?跟你爸一個德行,沒出息!”
嘴上罵著,心里卻盤算著。
下次得讓秦淮茹多去借點,最好能借個三五回,把傻柱那點肉全弄過來。
她往傻柱家的方向瞥了一眼,聲音拔高了幾分,故意讓隔壁能聽見:“有的人啊,有倆肉星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不知道接濟鄰里,早晚得把人緣敗光!也就是我家淮茹性子好,換了旁人,誰肯低三下四去求他?”
賈東旭皺著眉:“媽,少說兩句吧,人家肯借就不錯了。”
“不錯啥?”
賈張氏立刻瞪回去,“他傻柱在廠里吃的肉還少?給咱這點咋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拿捏人!等以后他求到咱頭上,看我咋收拾他!”
秦淮茹在廚房洗碗,聽著婆婆這顛三倒四的話,手里的抹布攥得死緊。
借了人家的肉,轉(zhuǎn)頭就罵人家,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可她只能憋著,連嘆氣都得壓低聲音。
誰讓這是自己的婆婆呢。
院里的月光亮晃晃的,賈張氏的罵聲飄出去老遠,傻柱在屋里隱約聽見幾句,皺了皺眉,卻沒吭聲。
他不是沒聽見賈張氏的罵聲,那老婆子的嗓門跟破鑼似的,想裝聽不見都難。
可他心里頭有點矛盾。
罵就罵吧,反正也掉不了塊肉,只要秦淮茹能得點好,讓她婆婆念叨幾句也沒啥。
這么一想,剛才那點不快又散了,甚至覺得賈張氏罵得越兇,越顯得自己對秦淮茹夠意思。
何雨水看穿了他的心思,撇著嘴說:“哥,你就是傻!人家拿了你的肉,還背后戳你脊梁骨,你倒好,還替人家著想!”
“小孩子家懂啥?!?/p>
傻柱擺擺手,又灌了口酒,“鄰里鄰居的,計較那么多干啥?!?/p>
話是這么說,可耳朵還是忍不住往賈家那邊支棱。
賈張氏的罵聲漸漸低了,換成了棒梗纏著要再吃肉的哭鬧,還有秦淮茹低聲哄孩子的聲音。
他心里頭又軟了。
淮茹姐在賈家,也不容易啊。
正琢磨著,院門外傳來三大爺閆阜貴咳嗽的聲音。
閆阜貴剛才被傻柱搶白了一句,心里頭憋著氣,這會兒聽見賈張氏罵傻柱,反倒湊了過來,站在月亮門邊上搭腔:“哎呀,這肉味是真香啊,就是不知道誰家有這口福。”
賈張氏見有人搭茬,勁頭又上來了:“還能是誰?傻柱唄!就給了碗底那么點,還不夠我塞牙縫的,也不知道咋好意思拿出手!”
閆埠貴眼睛一轉(zhuǎn),故意說:“不能吧?傻柱平時對淮茹家挺照顧的,我瞅著剛才那碗肉,分量不少啊?!?/p>
他這話看似幫傻柱說話,實則是想挑唆著讓賈張氏罵得更兇,好讓傻柱聽見,出出剛才被懟的氣。
傻柱在屋里聽得真切,知道閆埠貴沒安好心,“啪”地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要出去理論。
何雨水一把拉住他:“哥!別去!跟他們吵不出啥好來!”
傻柱掙了掙,沒掙開,只能作罷,胸口卻像堵了團棉花,悶得難受。
他看著窗外的月光,心里頭第一次覺得,這院里的人和事,咋就這么讓人不痛快呢。
傻柱被何雨水拉住,只能在屋里打轉(zhuǎn),耳朵卻像被粘在了窗戶上,院里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閆阜貴見賈張氏上了鉤,又慢悠悠地添了句:“要說這傻柱,也是運氣好,沾了許大茂的光才吃上肉。真論本事,他哪能弄來那么大一頭野豬?”
這話戳中了賈張氏的癢處,她立馬接話:“就是!我就說他沒這能耐!還不是靠人家許大茂?結(jié)果倒好,借點肉還跟要他命似的,真是窩囊!”
傻柱聽得火冒三丈,許大茂那小子本來就夠氣人的了,現(xiàn)在連閆阜貴都拿他跟許大茂比,這不是往他心窩子里捅刀子嗎?
他甩開何雨水的手,拉開門就沖了出去:“閆老摳!你嚼啥舌根呢?我家的事用得著你管?”
閆阜貴沒想到他真敢出來,嚇了一跳,嘴上卻不軟:“我就隨口一說,你急啥?難不成我說錯了?”
“你就是說錯了!”
傻柱梗著脖子,“我跟許大茂能一樣?他那是走了狗屎運!”
賈張氏見倆人吵起來,反倒樂了,抱著胳膊在一旁看熱鬧:“哎哎,別吵啊,有話好好說。不過話說回來,傻柱,你確實該跟許大茂學(xué)學(xué),人家能弄來整頭豬,你咋就不能多給咱勻點肉?”
“要吃自己弄去!”
傻柱被倆人氣得臉紅脖子粗,轉(zhuǎn)身就往家走,“以后別想從我家借一根菜葉!”
“嘿,你還敢威脅人?”
賈張氏跳了起來,“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
眼看就要吵翻天,易中海從屋里走了出來,沉著臉喊:“都吵啥?大半夜的不嫌丟人?”
他瞪了傻柱一眼:“柱子,回屋去!”
又看向賈張氏和閆阜貴,“倆長輩,跟個晚輩置氣,像話嗎?都散了!”
賈張氏撇撇嘴,嘟囔著“就你懂規(guī)矩”,拉著棒?;亓宋?。
閆阜貴也訕訕地溜了。
傻柱氣呼呼地回了家,一摔門,把自己摔在炕上,胸口還在起伏。
何雨水遞過來一杯水:“哥,別氣了,犯不上?!?/p>
傻柱接過水,一口灌下去,心里頭堵得厲害。
這院里的人,咋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