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榭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字，好在小姑娘認得，竟是難得。蔣榭問她，要不要幫忙。

風向變了個調(diào)，吹的人臉頰發(fā)燙，小姑娘低著頭不說話，蔣榭不覺得她也是個啞巴。

這風吹得實在冷，蔣榭扔掉樹枝，起身往回走。走了一段，回頭發(fā)現(xiàn)小姑娘在后頭跟著，

斜陽鋪下來，紅的艷麗。那天晚上，蔣榭寫信，心里不過瑣事，添了兩件，

一是自己得了個朋友，很好。二是想出了侄女的名字，取單字蕪，草木叢生的地方，旺盛，

生機——蔣蕪。秋天過去，冬天的雪蓋了滿懷。小姑娘告訴蔣榭自己叫銀杏，

具體姓氏是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從出生起，奶奶就叫銀杏。銀杏12歲了，

蔣榭想送她去學堂，可是女子入學本就困難，銀杏又沒有戶籍，著實難辦。銀杏也不想去，

她說，我可以掙錢，我可以自己養(yǎng)活自己。銀杏開始找活做，可是處處碰壁，說到底，

一個女童，沒人會用。蔣榭住的地方不過兩間屋子，晚上睡覺的時候，蔣榭在外堂，

會聽到里屋的抽泣聲，壓抑，無助。一個雪天，蔣榭提著攢下來的紅棗出門了。那以后，

銀杏就在街上的一家醫(yī)館幫忙了。上元節(jié)前夕，蔣榭在當鋪里相中了一塊玉墜，

買下來當作小侄女的賀禮，隨著信一起寄了出去。不久，收到了家里的來信。小舅舅，

蔣蕪的賀禮收到了，嫂嫂讓我代她謝謝你，說你的禮物很珍貴。姥姥最近總說腿疼，

二舅舅帶她去鎮(zhèn)上的醫(yī)館看了幾回，開了幾副藥，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最近很用功，

年末的時候?qū)懶诺娜硕啵覓炅瞬簧?，足夠付學費了，你不要擔心。

今年上元節(jié)村長說讓我扮觀音，舅娘給我扯布做了新衣，我有點害怕，我沒做過。小舅舅，

讀書有些枯燥，這些之乎者也讓我有些頭疼，不過都能應付，小舅舅，

再過些時間就是三月了。小舅舅，陸上好不好，我很想你，快到三月了，我想出去找你。

燭光搖曳，映在粗糲發(fā)黃的信紙上，倒顯得柔和。三月，三月，蔣榭嘴角勾笑。東風隨春歸，

白鶴舞芳菲，李白鶴的生辰在三月初四呢。春歸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