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丁程鑫懶洋洋地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他正想跟賀峻霖抱怨幾句游戲系統(tǒng)的小問題，目光一轉(zhuǎn)，就看到了躺椅上昏睡的丁酥。
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示意賀峻霖解釋一下。
“你不認(rèn)識她嗎？”賀峻霖問。
“我為什么會認(rèn)識她？”丁程鑫走了過去，先是瞥了一眼賀峻霖，視線又落回丁酥恬靜的睡臉上。
那張臉，陌生得很。
他隨即注意到，賀峻霖只是讓她睡著了，并沒有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
丁程鑫的眼神瞬間變得玩味起來，他湊近賀峻霖，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揶揄：“你喜歡她？”
一個能讓冷靜自持的賀醫(yī)生破例的女人？
難道是在昨晚的游戲里表現(xiàn)太亮眼，被他給盯上了？
就在丁程鑫腦子里轉(zhuǎn)著各種不著調(diào)的念頭時，賀峻霖突然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
“她是你妹?！?/p>
“……”
空氣安靜了足足三秒。
丁程鑫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賀峻霖。
“我有沒有妹，你不清楚嗎？”
這話倒是沒錯。
他們七個制夢者，朝夕相處，彼此的底細(xì)再清楚不過。
丁程鑫是孤家寡人一個，哪兒冒出來的妹妹？
這也是為什么，賀峻霖在聽到丁酥說出丁程鑫的名字時，會那么驚訝。
現(xiàn)在看到丁程鑫本人的反應(yīng)，他徹底確定了，這兩人根本不認(rèn)識。
也對，丁程鑫和他們一樣，所有心思都撲在“噩夢游戲”上，怎么可能有時間在外面認(rèn)個妹妹？
“所以，就因?yàn)樗?？”丁程鑫皺起眉，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那表情仿佛在說：這么點(diǎn)破事，也值得把我叫過來？
“我想問問你怎么處理。”賀峻霖沒接他的話茬。
他從柜子里拿出一部平板，調(diào)出了從丁酥走進(jìn)診室開始的一舉一動。
丁程鑫接過來，百無聊賴地看著。
剛開始，他還沒覺得有什么。
可當(dāng)他看到畫面里，丁酥提到“哥哥”時那瞬間崩潰的情緒，看到她那雙含著淚卻依舊清澈的眼睛，還有最后……進(jìn)入游戲失敗，她猛地從躺椅上坐起來的那一幕。
丁程鑫的表情，終于變了。
不對勁。
他心里面猛地冒出一個驚人的想法，抬頭看向賀峻霖。
賀峻霖朝他微微點(diǎn)頭，默認(rèn)了他的猜測。
他們兩個心里比誰都清楚，昨晚那場席卷全城的噩夢是怎么回事。
那是“噩夢游戲”的強(qiáng)制公測。
睡眠，是人類無法抗拒的生理需求。
他們利用這一點(diǎn)，在午夜十二點(diǎn)，將所有人類，悉數(shù)拉入了他們創(chuàng)造的游戲世界。
沒想到。
竟然會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
丁酥。
她失眠了。
游戲?qū)λ裏o效，無法將她強(qiáng)制拉入。
為什么？
賀峻霖耐心地等著丁程鑫的決定。
半晌，丁程鑫勾起唇角，笑容妖異，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既然控制不了，就直接殺了?！?/p>
賀峻霖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向儲物柜，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殺一個“BUG”，對他們來說，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躺椅上的丁酥似乎感受到了迫近的危險，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眉頭也微微蹙起。
她忽然開始說夢話，聲音很輕，像小貓的嗚咽。
丁程鑫鬼使神差地彎下腰，想聽清她在說什么。
他把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哥哥……”
那一聲輕如羽毛的呼喚，卻像一道驚雷，在丁程鑫的心里炸開。
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間，猛地漏了一拍。
不可置信。
他倏地抬眼，死死盯住丁酥那張臉，仿佛要將她看穿。
下一秒，他聽到賀峻霖走回來的腳步聲，立刻直起身，恢復(fù)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賀峻霖回來了。
他的處理方式簡單粗暴，手里多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賀峻霖握著匕首，朝著丁酥的脖頸，緩緩靠近。
刀尖的寒芒，映在他冷靜無波的瞳孔里。
就在那刀鋒即將觸碰到女孩溫?zé)崞つw的瞬間——
“砰！”
診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夾雜著怒火的聲音傳來。
賀峻霖的動作猛地一僵，下意識地就把匕首藏到了身后。
一個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幾乎是一瞬間就閃到了兩人面前。
他氣質(zhì)溫文爾雅，此刻臉上卻覆著一層寒霜。
馬嘉祺。
他的目光掃過賀峻霖和丁程鑫，最后，落在了躺椅上的丁酥身上。
看到女孩的那一刻，他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心里很不是滋味。
賀峻霖突然有些心虛，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是丁程鑫打破了僵局，三言兩語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馬嘉祺聽完，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賀峻霖以為他這是默許了他們的決定。
沒想到，馬嘉祺卻突然開口，語氣不容置喙：
“不要輕舉妄動，現(xiàn)在游戲剛上線還不穩(wěn)定，無法在白天開啟，必須在午夜十二點(diǎn)。”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總之，一定要讓她進(jìn)去。”
賀峻霖和丁程鑫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但還是選擇照做。
催眠的時間快到了。
丁程鑫跟著馬嘉祺一起離開。
賀峻霖把匕首和平板都放回原處，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情緒，才回到躺椅旁，輕輕叫醒了丁酥。
“丁小姐，醒一醒?！?/p>
丁酥緩緩睜開眼睛。
睡夢中，她感覺好像有其他人進(jìn)來了。
但她沒有問賀峻霖，只是眨了眨眼，又回到了剛才那個柔弱無助的狀態(tài)。
她坐回辦公桌前，滿懷期待地問：“醫(yī)生，我的記憶里面有我哥哥嗎？”
賀峻霖正在電腦前敲打著什么，聞言頭也不抬。
“抱歉，丁小姐，沒有?！?/p>
他的語氣，篤定得沒有一絲縫隙。
這，更加證實(shí)了丁酥的猜測。
他在說謊。
丁酥的嘴角，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微微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但她抬起頭時，臉上又掛上了那種恰到好處的失落。
“沒關(guān)系?！彼p聲說，眼里的光一點(diǎn)點(diǎn)暗淡下去，隨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擠出一個倔強(qiáng)的微笑，“我記得哥哥，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