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軋鋼廠食堂,肉香味順著窗口飄出來,勾得人腳步都發(fā)飄。
剛進食堂的工人抽著鼻子四處張望,一打聽“今天做了野豬肉”,立馬興奮地往車間跑,扯著嗓子喊:“食堂有肉!今天有肉吃!”
一時間,整個廠區(qū)都熱鬧起來,連平時慢吞吞挪步子的老師傅,都加快了腳步往食堂趕。
這年頭,能聞著肉香就夠讓人激動的,更別說能實實在在吃上兩口了。
易中海、劉海中帶著賈東旭也來了。
三人剛走到食堂門口,就被這股子肉香裹住了,臉上都堆起笑。
易中海拍著賈東旭的胳膊:“看來今天有口福了,正好給你補補腰?!?/p>
賈東旭笑著應(yīng)和,心里頭美滋滋的——昨天挨了一腳,今天就能吃上肉,也算是因禍得福。
傻柱在打飯窗口后忙活,手里的勺子揮得飛快,見著易中海三人,特意多舀了兩勺帶肉的菜,往他們碗里一扣:“大爺,二叔,東旭,多吃點?!?/p>
易中海點點頭:“還是柱子懂事。”
正說著,許大茂慢悠悠晃進了食堂。
傻柱眼尖,立馬瞪起了眼睛,心里憋著股勁。
等會兒給這小子打菜,就舀最底下的湯,肉星子都不給多放!
讓他得意,還想跟我搶風頭?
他攥緊手里的勺子,盯著許大茂的身影,等對方走到窗口前,故意板著臉問:“打多少?”
許大茂看他這模樣,心里早猜到七八分,嘴上卻笑著說:“跟大家一樣,少來點就行,別浪費。”
傻柱“哼”了一聲,舀了滿滿一勺子白菜幫子,上面飄著兩星油花,“啪”地扣在許大茂碗里,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想吃肉?
沒門!
許大茂端著碗,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了兩步,揚著嗓子喊:“大伙兒評評理!我好不容易給廠里弄來一頭野豬,讓大家伙兒都能開葷,結(jié)果到我這兒,就給這么點湯底?別人碗里都有肉,我這咋就只見辣椒和白菜幫子?”
他把碗舉高了些,周圍的工人都湊過來看,果然,碗里清湯寡水的,跟別人碗里飄著的肉塊形成鮮明對比。
“傻柱這不對?。 ?/p>
“就是,人家許同志立了功,咋還受這待遇?”
議論聲一下子涌了上來,傻柱在窗口后臉漲得通紅,手里的勺子都快捏變形了:“誰說的?每個人都一樣!”
“一樣?”
許大茂冷笑一聲,指了指旁邊一個工人的碗,“你看看他的,再看看我的,這叫一樣?”
易中海見狀趕緊走過來,瞪著傻柱:“柱子,怎么回事?趕緊給大茂重新打一份!”
傻柱梗著脖子:“一大爺,許大茂他就是故意找事!”
“我找事?”
許大茂聲音更高了,“我為廠里辦事,難道連口熱乎肉都不配吃?你這是公報私仇,不給有功之人吃飽,對得起廠里給你的工資嗎?”
這話戳中了工人們的心思。
誰不擔心食堂師傅手抖,輪到自己時沒肉吃?
一時間,譴責的目光全落在傻柱身上。
“傻柱咋這樣?太不地道了!”
“難怪我上次打飯,肉也少得可憐,原來是故意抖勺啊!”
“就是,憑啥厚此薄彼?”
食堂窗口前的人都停下了打飯,看著傻柱的眼神帶著不滿和懷疑。
連跟他一起干活的大師傅都皺起了眉,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趕緊給人家補點,別鬧大了?!?/p>
傻柱被眾人看得頭皮發(fā)麻,這才后知后覺地慌了神。
他沒想到許大茂會當眾把這事鬧大,更沒想到大家反應(yīng)這么激烈。
手忙腳亂地舀了一大勺帶肉的菜,往許大茂碗里一扣,聲音悶得像蚊子哼:“行了吧?”
許大茂這才滿意地端著碗,沖周圍拱了拱手:“謝大伙兒主持公道?!?/p>
傻柱站在窗口后,看著眾人投來的異樣眼光,心里又氣又悔。
本想拿捏一下許大茂,反倒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這口氣堵得他胸口發(fā)疼。
食堂里的動靜很快傳到了王主任耳朵里。
他皺著眉穿過人群,一把拽住傻柱的胳膊,把人拉到后巷,壓低聲音訓斥:“你長本事了?敢在打飯窗口搞特殊?跟許大茂有私仇,不會找地方單挑去?非要在食堂里鬧,想讓全廠都知道咱食堂不公?”
傻柱梗著脖子,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我沒搞特殊!他許大茂就是故意找茬!”
“找茬?人家手里端著空湯碗,你讓大伙兒怎么看?”
王主任指著他的鼻子,“現(xiàn)在廠里上上下下都念著許大茂弄來的肉,你這時候給他穿小鞋,不是找罵嗎?”
正說著,李懷德也走了過來,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何師傅!你眼里還有沒有規(guī)矩?食堂是給工人服務(wù)的地方,不是你泄私憤的地方!”
傻柱被副科長點名,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嘟囔著:“我就是……就是手一抖……”
“手抖?我看你是心歪了!”
李懷德沒給他好臉色,“今天這事影響太壞,下班之后在食堂做義務(wù)勞動,把后廚的煤堆碼整齊,地面刷干凈,啥時候弄利索了啥時候走!”
傻柱還想辯解,被王主任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把話咽回去,低著頭應(yīng)了聲“知道了”。
等領(lǐng)導們走了,他看著后廚堆得亂七八糟的煤塊,心里頭又氣又委屈。
明明是許大茂挑事,最后挨訓受罰的卻是自己。這日子,真是越過越憋屈!
旁邊的大師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琢磨了,趕緊干活吧,早弄完早回家?!?/p>
傻柱嘆了口氣,拿起鐵鍬往煤堆走去,心里把許大茂罵了千百遍。
這筆賬,他記下了!
許大茂正端著碗吃得香,忽然陰影罩了過來。
抬頭一看,易中海、劉海中還有賈東旭都站在桌旁,臉色不太好看。
“大茂,這邊坐?!?/p>
易中海拉了把椅子坐下,開門見山,“剛才在窗口,何必呢?都是一個院里住著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有啥不能好好說?非要當眾讓傻柱下不來臺?”
劉海中也跟著點頭:“就是,傻柱那人是直了點,但心眼不壞。你這么一鬧,他在廠里都抬不起頭了,以后咋做人?”
賈東旭剛吃了兩塊肉,底氣足了些,也幫腔:“許大茂,你這就不地道了。柱子平時對院里人多照顧,就因為打飯少給你點肉,你至于鬧這么大動靜?”
許大茂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似笑非笑地看著三人:“一大爺,二大爺,賈東旭,這話就不對了。我給廠里弄來野豬,是為了讓大伙兒都能吃口肉,不是讓某些人借著機會公報私仇的。他傻柱故意給我少打,咋就成了我不對?”
“那你就不能私下找他說?非得嚷嚷得全廠都知道?”
易中海皺著眉,“都是一個院的,得顧全臉面。”
“臉面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p>
許大茂語氣里帶了點刺,“他傻柱不給我臉面的時候,咋沒想過顧全?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食堂好,省得以后有人借著打飯克扣工友,壞了規(guī)矩。”
他看著三人,慢悠悠地補充:“我反思啥?我沒覺得自己錯了。倒是某些人,該反思反思為啥總想著護短,是非都不分了。”
易中海被噎得說不出話,劉海中張了張嘴也沒接上話,賈東旭更是紅了臉。
他昨天還跟傻柱打架,這會兒幫著說話,確實有點站不住腳。
許大茂拿起碗,站起身:“三位慢吃,我吃飽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三人坐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