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教授的學術水平確實不錯,聽說從前的地位挺高,可能出考卷的都是他的學生。
我這每天又賺錢,又講課和帶晚自習的,實在太累了,便想先斬后奏直接把宋教授聘請回去,替我分擔分擔。
只要學校給宋教授安排住的地方就行,宋教授的工資我完全付得起。
我拎著剛出鍋的醬肉和煎餅果子沖進牛棚時,宋教授正用樹枝在地上寫他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新作。
他的手青筋暴起,卻瘦得皮可見骨。
厘清冤假錯案的工作并非一朝一夕。
宋教授抬頭覷我一眼,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連忙說明來意,順便補充道:“到了鎮(zhèn)中,教書之外,您會擁有安靜不被打擾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
“城里中學也邀請我去?!彼麤]抬頭,枯枝戳著潮濕的泥地,“獨間宿舍,那邊還有熱水房?!?/p>
我把油紙包拍在掉漆的方桌上:“鎮(zhèn)中的住宿條件是不比城中,也只有冷水可用,但您要是愿意來,我會每天叫學生幫忙打好熱水放在您門口。伙食上我保證,絕對比城中那邊味道好!”
宋教授還是搖頭:“我也不全是待價而沽,苦吃夠了,自然希望基礎條件更好。但有件事你要清楚,教育不是過家家!城里孩子能接觸到最新期刊,你們鎮(zhèn)中連日報都要晚三天!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我自然要幫助更有可能上岸的那批人!”
我勸說無果,后又上門送禮,送的是我從廢品站淘回來的極品硯臺,如果能好好收藏,日后一定能拍個好價格。
但宋教授是人民教師,為人清廉,雖然很喜歡我的禮物,但沒有收下。
我祭出最后一招,帶著班里最出色的學生陳想來找宋教授,讓宋教授幫忙考較他。
宋教授礙于我的美食賄賂的情面,給陳想一套試卷。
陳想做完,宋教授批閱時,渾濁的眼珠驀地發(fā)亮。
這是他見過最好的苗子,勤奮努力,學習能力強,記憶力還非常驚人。
我看著一老一少兩顆腦袋幾乎要撞到一起,躡手腳退出棚子。
傍晚霞光染紅半邊天時,陳想舉著寫滿紅批的試卷沖出來:“林老師!宋教授說我的作文很有思想,能上首都日報!”
“可惜了。”宋教授撣著粗布衣服上的灰踱出來,“這么好的苗子,在你們鎮(zhèn)中……”
我無言以對,望著陳想發(fā)亮的黑眼睛,有點不敢看他。
宋教授問陳想:“要不要跟我轉(zhuǎn)學去城中?那兒的資源更好,再加上有我教你,你高考一定能一鳴驚人!”
陳想絲毫不猶豫:“您不來的話那就算了,我不走的?!?/p>
宋教授急了:“別這么快回答,你再想想。”
陳想搖頭:“我們鎮(zhèn)中條件雖然不好,但每個學生都是起早貪黑,在家里幫忙干完農(nóng)活兒后,擠出一切時間學習,一路學過來的。我們對學習的渴求,一點也不比城中的學生少!更何況,林老師對我有教育之恩,如果不是林老師,我的成績提升不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做人不能忘本,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