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餌點疑蹤與鐵銹囚籠)
出租車在城西老機床廠銹跡斑斑、如同巨獸骸骨般的廠區(qū)大門外戛然而止。司機收了錢,眼神復(fù)雜地瞥了一眼背著昏迷蘇曉檣、臉色慘白如紙的路明非(林默),一腳油門迅速駛離,仿佛逃離什么不祥之地。
冰冷的鐵銹味混合著陳年機油和腐朽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工業(yè)廢墟特有的荒涼與死寂。巨大的、早已停轉(zhuǎn)的龍門吊如同沉默的鋼鐵巨人,投下扭曲的陰影。破碎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窩,漠然凝視著闖入者。風穿過空曠的廠房骨架,發(fā)出嗚咽般的呼嘯,卷起地上的鐵屑與塵埃。
路明非(林默)站在大門外,心臟沉重地撞擊著胸腔??诖锏臒捊鹆_盤冰冷而安靜,沒有發(fā)出預(yù)警。但這片死寂,反而比喧囂的戰(zhàn)場更令人心悸。那個陌生的短信,像一根淬毒的魚線,將他這條掙扎的“魚”精準地釣到了這個廢棄的“餌點”。誰是幕后的“漁夫”?陷阱里等待他的,是急需的補給,還是……冰冷的刀鋒?
繪梨衣還在東京受苦……蘇曉檣的命懸一線……我必須拿到那些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痛肺腑,強行壓下翻涌的恐懼與疲憊。他調(diào)整了一下背上蘇曉檣的位置,確保她不會滑落,然后邁開灌了鉛般的雙腿,踏入了這片彌漫著死亡氣息的鋼鐵墳場。
3號倉庫如同蟄伏的巨獸,匍匐在廠區(qū)深處。巨大的、布滿紅褐色鐵銹的卷簾門半開著,露出里面深不見底的黑暗,如同巨獸等待吞噬的口器。路明非(林默)在門口停下,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除了風聲嗚咽,一片死寂。他嘗試調(diào)動體內(nèi)那絲微弱且狂暴的“渦”之力感知,但靈魂的創(chuàng)傷和身體的劇痛讓感知變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強“感覺”到倉庫內(nèi)部空間巨大,堆滿了廢棄的機械和雜物,陰影重重。
他屏住呼吸,側(cè)身從半開的卷簾門下鉆了進去。
倉庫內(nèi)部的光線極其昏暗,幾縷慘淡的晨光從高處的破窗斜射進來,在布滿油污和厚厚灰塵的地面上投下幾道光柱,光柱中塵埃狂舞。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變質(zhì)機油和潮濕霉菌混合的刺鼻氣味,令人作嘔。巨大的、早已報廢的機床如同史前巨獸的骨架,沉默地矗立在陰影中。各種廢棄的金屬零件、朽爛的木箱、銹蝕的油桶雜亂堆疊,形成無數(shù)幽暗的、足以藏匿殺機的角落。
路明非(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背靠著一臺冰冷刺骨的機床外殼,全身肌肉緊繃,側(cè)耳傾聽。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蘇曉檣微弱的呼吸聲,只有死一般的寂靜。太安靜了!安靜得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
“有人嗎?”他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穹頂下回蕩,顯得格外突兀,旋即被無邊的寂靜吞噬。
沒有回應(yīng)。只有風聲在破洞處嗚咽。
他如同行走在雷區(qū),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積塵上,發(fā)出輕微的“噗嗤”聲。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每一個可疑的陰影。時間在壓抑中流逝,神經(jīng)被拉扯到極限。那個短信里說的“東西”在哪里?難道這純粹是個死亡陷阱?只是為了把他引到這里來終結(jié)?
就在他精神高度緊繃,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被徹底戲耍時,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在倉庫深處,一堆銹跡斑斑的廢棄油桶后面,一個軍綠色的、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半掩在陰影里!
路明非(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是它!他強壓下立刻沖過去的沖動,再次用盡所有感官掃描四周,確認沒有埋伏的跡象后,才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靠近。
旅行包看起來很結(jié)實。路明非(林默)將蘇曉檣小心地安置在一個相對穩(wěn)固的木箱旁,自己則蹲下身,用一根撿來的銹蝕鐵棍,極其謹慎地挑開了旅行包的拉鏈。
沒有機關(guān),沒有陷阱。
包里塞滿了救命的物資:幾沓散發(fā)著油墨清香的嶄新人民幣;幾盒包裝完好的進口強效止痛藥和抗生素;高能量壓縮餅干和瓶裝水;甚至有一套干凈的灰色運動服和運動鞋。最下面,壓著一個用牛皮紙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硬物。
路明非(林默)的心跳如鼓!錢!藥!食物!衣服!這正是他絕境中的曙光!那個發(fā)短信的人……似乎洞悉他的一切困境?他迅速拿起牛皮紙包裹,拆開。
里面是一個老式的、帶物理按鍵的諾基亞手機,嶄新,與他那個破舊的幾乎一樣。手機下面,壓著一張折疊的紙條。
他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沒有任何筆跡特征的宋體字:
“手機單線聯(lián)系?!疂O夫’是蛇。小心傀儡?!?/p>
“‘漁夫’是蛇?小心傀儡?”路明非(林默)眉頭緊鎖,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信息太模糊!“漁夫”是指設(shè)伏者?是猛鬼眾(蛇)的人?“傀儡”……是指被控制的人?還是某種煉金造物?趙孟華對陳雯雯做了什么?難道……
就在這時!
“滴答……滴答……”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如同冰冷水滴落在金屬上的聲音,從倉庫最深處某個方向傳來!在這死寂的囚籠中,這聲音如同喪鐘敲響!
路明非(林默)全身的寒毛瞬間倒豎!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聲音來源——那是倉庫最幽暗的角落,一個被巨大、骯臟帆布半遮蓋著的、類似控制臺的地方!
“誰?!”路明非(林默)厲聲喝道,同時閃電般將蘇曉檣護在身后,體內(nèi)殘存的龍血和那絲狂暴的“渦”之力瞬間被點燃!煉金羅盤依舊死寂!這意味著……對方可能沒有“蛇印”?或者……超出了羅盤的感應(yīng)范圍?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懼!
“滴答……滴答……”水滴聲依舊不緊不慢地響著,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規(guī)律性的死亡節(jié)奏。
路明非(林默)的心沉入冰窟。敵暗我明。蘇曉檣昏迷,自己重傷。硬拼是自尋死路!他必須弄清楚對方是誰,想干什么!
他強迫自己冷靜,模仿著“林默”記憶中那些亡命徒談判時的語氣,對著黑暗深處低吼道:“朋友,東西我收到了,謝了!出來露個臉?是敵是友,劃個道!”
沉默。只有那持續(xù)不斷的“滴答”聲,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幾秒鐘后,一個身影,緩緩地從帆布后面的濃重陰影里,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
當看清那個身影的瞬間,路明非(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一股混雜著驚駭、難以置信和刺骨寒意的感覺瞬間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
(承:血傀索命與君焰焚城)
走出來的,竟然是陳雯雯!
她穿著仕蘭中學的校服,但原本光鮮的衣裙此刻沾滿了污垢和暗紅發(fā)黑、已經(jīng)干涸板結(jié)的血跡!她的臉蒼白得如同刷了一層白堊,眼神空洞渙散,瞳孔里沒有任何焦距,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人偶。最讓路明非(林默)頭皮炸裂的是,她的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手腕處被一條骯臟的布條胡亂包扎著,暗紅色的、粘稠的血液正從布條縫隙中滲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她腳下冰冷的金屬地板上——正是那“滴答”聲的來源!
“陳……陳雯雯?”路明非(林默)的聲音干澀顫抖,帶著巨大的驚疑。她怎么會在這里?這狀態(tài)……這血跡……她被怎么了?趙孟華!
陳雯雯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她只是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朝著路明非(林默)的方向走來,步伐機械,關(guān)節(jié)仿佛生了銹??斩吹难凵裰惫垂吹亍岸ⅰ敝?,或者說是……鎖定了他身后的蘇曉檣?那眼神里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只有一片死寂的、非人的冰冷。
“站?。e過來!”路明非(林默)厲聲警告,同時目光銳利地掃視陳雯雯全身。沒有明顯的武器?不!她的左手,正死死地攥著一樣東西!那東西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一點金屬的、不祥的冷光!
就在這時,路明非(林默)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陳雯雯的脖頸處!在校服衣領(lǐng)的遮掩下,靠近鎖骨的位置,一點青黑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蠕動的蛇形印記,清晰可見!和她之前描述的、蘇曉檣身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蛇??! 陳雯雯也被種下了蛇??!而且看這狀態(tài)……她成了紙條上警告的“傀儡”?!趙孟華!猛鬼眾!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陳雯雯!醒醒!看著我!我是路明非!”路明非(林默)試圖喚醒她殘存的意識,聲音帶著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但陳雯雯依舊毫無反應(yīng),空洞的眼神鎖定著他,機械的步伐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距離在迅速縮短!她左手緊握的金屬物體完全暴露出來——那赫然是一把鋒利的、刃口沾著暗紅血漬的裁紙刀!
她是被控制來殺人的!目標是他,還是蘇曉檣?!
路明非(林默)不再猶豫!他不能傷害陳雯雯,但更不能讓她靠近!他猛地將身后的蘇曉檣往旁邊一堆廢棄的橡膠輪胎后一推,自己則全力向側(cè)方一個翻滾!
“嗤——!”
陳雯雯的動作在路明非(林默)移動的瞬間,突然變得鬼魅般迅捷!她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殺戮木偶,手中的裁紙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狠辣地刺向他剛才心臟的位置!刀鋒擦著他的肋下掠過,冰冷的觸感讓他汗毛倒豎!
好快! 這速度和精準度絕非人類!蛇印的控制,強行激發(fā)了她身體的潛能?!繪梨衣……如果她也……不! 路明非(林默)不敢想下去,恐懼與憤怒交織!
他狼狽地翻滾,躲到一臺巨大的車床后面。陳雯雯一擊落空,沒有任何停頓,空洞的眼神瞬間鎖定他的新位置,再次如同索命的幽魂般撲來!她的動作毫無章法,卻帶著一種不顧自身、只為毀滅的瘋狂!
“鏘!”裁紙刀狠狠扎在車床厚重的鑄鐵外殼上,濺起幾點刺目的火星!
路明非(林默)只能依靠對環(huán)境的熟悉和“林默”殘留的街頭本能,在巨大的機床和雜物堆間狼狽地躲閃、翻滾。每一次閃避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傷痛,靈魂仿佛被無形的利爪撕扯!他不敢還手,怕傷到被控制的陳雯雯,更怕徹底激化她體內(nèi)的蛇??!煉金羅盤依舊毫無反應(yīng),這該死的“禮物”對同源的傀儡似乎完全失效!
“陳雯雯!醒醒!趙孟華在哪里?!他對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猛鬼眾的走狗?!”路明非(林默)一邊拼命躲閃,一邊用語言刺激她,試圖喚醒她沉睡的意識。
“趙……孟華……”當這個名字被喊出時,陳雯雯機械的動作,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空洞的眼神深處,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痛苦和掙扎!但僅僅是一瞬!那絲屬于“陳雯雯”的掙扎立刻被脖頸處驟然爆發(fā)的青黑色幽光淹沒!她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的低吼,攻擊變得更加狂暴!裁紙刀化作一片寒光,招招致命!
有效!趙孟華是關(guān)鍵! 路明非(林默)心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他一邊在刀光中狼狽求生,一邊繼續(xù)大喊:“趙孟華給你下了蛇?。∷涯惝敵闪丝?!他在利用你!反抗他!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爸媽!”
“啊——!”陳雯雯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她猛地抱住頭,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地顫抖起來,手中的裁紙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意識撕裂的掙扎之中,脖頸處的蛇印青光大盛,瘋狂地搏動,如同一條活蛇在皮膚下扭動!
機會!路明非(林默)心中一喜,強忍傷痛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這瞬間!
一股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如同地心熔巖即將噴發(fā)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從倉庫頂棚的破洞處轟然降臨!灼熱的氣浪瞬間席卷了整個倉庫!空氣變得粘稠滾燙,彌漫開刺鼻的硫磺氣息!光線都仿佛在高溫下扭曲!
路明非(林默)的血液幾乎凝固!他猛地抬頭!
只見倉庫高高的、布滿銹蝕鋼梁的頂棚破洞處,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如同裁決之神般,靜靜地矗立在那里。晨光從他身后透入,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的輪廓。他微微低著頭,帽檐的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雙冰冷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燃燒的黃金瞳,卻穿透了陰影和距離,如同死神的凝視,精準地、漠然地鎖定了下方陷入痛苦掙扎的陳雯雯!
楚子航! 他果然就是“漁夫”!他一直在等!等這個清除“異常混血種”和“高??堋钡耐昝罆r機!冷酷!高效!這就是卡塞爾執(zhí)行部的鐵血作風!
“不——!住手!”路明非(林默)發(fā)出絕望的嘶吼!他徹底明白了!短信、旅行包,都是誘餌!真正的殺局,是讓被蛇印控制的陳雯雯攻擊他,逼他反抗或受傷,然后楚子航再以“清除威脅”的名義,將他們一并抹殺!為了繪梨衣,我不能死在這里!陳雯雯也不能這樣死!
楚子航對路明非(林默)的嘶吼置若罔聞。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對準了下方的陳雯雯。周圍的空氣瘋狂地向他掌心匯聚、壓縮,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嘶鳴!一點刺目到極致、蘊含著毀滅性能量的熾白光芒,如同微型太陽般,在他掌心凝聚!毀滅性的高溫讓下方的空氣劇烈扭曲,地面上的灰塵無風自燃,化作點點火星!
言靈·君焰! 焚盡一切的審判之火!
陳雯雯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滅頂?shù)乃劳鐾{,她停止了掙扎,抬起頭,空洞的眼神望向頂棚那如同神罰般的身影,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只有一片死寂的、被操控的茫然。
路明非(林默)目眥欲裂!繪梨衣的臉龐在腦海中閃過,帶著熔金豎瞳的絕望……不! 他體內(nèi)殘存的龍血和那絲“渦”之力在極致的憤怒、絕望和守護的執(zhí)念下瘋狂咆哮!拼了!哪怕靈魂崩碎!
他不再顧忌靈魂的創(chuàng)傷,將全部意念和那微弱卻狂暴的空間之力,如同榨取生命般,瘋狂地壓向楚子航掌心的熾白光球!目標只有一個——干擾!偏移!哪怕只有一絲!
“渦·斥!”
他心中無聲咆哮!無形的扭曲力場再次生成,范圍比上次更小,強度依舊微弱,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
然而,這一次,楚子航似乎早有預(yù)料!他凝聚君焰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那熾白光球只是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便以更狂暴的姿態(tài),即將噴薄而出!反噬的劇痛如同億萬鋼針瞬間刺入路明非(林默)的靈魂!他眼前一黑,幾乎昏厥!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路明非(林默)即將被反噬和君焰雙重毀滅的瞬間——
“咻——!”
一聲尖銳到撕裂耳膜的破空聲,猛地從倉庫另一個方向的陰影中響起!一道暗銀色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銳利寒光,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撕裂滾燙的空氣,帶著刺骨的陰冷殺意,精準無比地射向——楚子航毫無防備的后心!
(轉(zhuǎn):毒蛇獠牙與“蛇”之窺視)
這偷襲來得太突然!太致命! 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
楚子航那萬年冰封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波動——一絲真正的驚怒!他凝聚君焰的動作被迫中斷!熾白光球在掌心劇烈地明滅了一下!他猛地擰身,黑色風衣如同獵鷹的怒翼般旋起!動作快得留下殘影!
“鐺——!”
一聲清脆到刺耳、仿佛能震碎玻璃的金鐵交鳴聲在倉庫頂棚炸響!火星如同煙花般四濺!
那道暗銀色的致命寒光,被楚子航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反應(yīng)力,用一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手中的、造型古樸、刀鞘烏黑的日本武士刀的刀鞘精準格擋開!寒光彈射出去,深深釘入遠處的鋼梁,兀自嗡嗡震顫——那赫然是一枚造型奇特、尾部帶著猙獰蛇形紋路的手里劍!
“鼠輩!”楚子航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被冒犯的凜冽殺意,黃金瞳如同燃燒的熔爐,瞬間鎖定了手里劍射來的方向——倉庫深處,一堆巨大的、覆蓋著帆布的廢棄機械后面!
路明非(林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強忍靈魂撕裂的劇痛和眩暈,趁機連滾帶爬地撲到陳雯雯身邊,一把將她拖到一臺厚重機床的絕對死角。陳雯雯似乎被剛才的君焰威壓和偷襲驚嚇到,暫時停止了攻擊,蜷縮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絲本能的恐懼。
陰影中,偷襲者并未現(xiàn)身。只有一聲低沉沙啞、如同毒蛇在枯葉上爬行般的冷笑傳來:
“卡塞爾的‘A’級,反應(yīng)不慢。想動‘王將’大人的‘容器’?問過我們‘猛鬼’了嗎?”聲音帶著東瀛腔調(diào)的冰冷和戲謔。
猛鬼眾! 果然是猛鬼眾的人!他們也在盯著這里!目標……是陳雯雯這個“容器”?還是楚子航這個卡塞爾的精英?
楚子航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他不再理會下方的路明非(林默)和陳雯雯,所有的殺意都鎖定了陰影中的偷襲者。執(zhí)行部鐵律:清除一切危險混血種組織!猛鬼眾,正是東亞地區(qū)最危險的毒瘤!
“藏頭露尾的蛆蟲?!背雍降穆曇舯淙缥鞑麃喌暮L,手中的武士刀緩緩出鞘,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秋水般的、致命的寒芒(御神刀·村雨),“現(xiàn)身,領(lǐng)死?!?/p>
“嘿嘿……想殺我?先追上我的影子吧!”陰影中的聲音帶著戲謔,隨即,數(shù)道破空聲從不同角度響起!又是幾枚帶著蛇形紋路的苦無和手里劍,如同毒蛇群起,射向楚子航!同時,一道穿著緊身夜行衣、如同融入陰影的身影,從機械堆后猛地竄出,以鬼魅般的速度朝著倉庫另一端的破窗掠去!顯然是想引開楚子航!
楚子航黃金瞳中寒光爆射!武士刀化作一片冰冷的、潑水不入的刀幕!
“叮叮叮叮!”所有暗器被精準地格擋彈飛!他沒有任何猶豫,身形如同瞬移般從頂棚破洞處消失,下一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倉庫地面,朝著那逃竄的黑影疾追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執(zhí)行部的優(yōu)先級瞬間改變——清除猛鬼眾成員,高于處理暫時失去威脅的“容器”!
路明非(林默)躲在機床后面,聽著外面迅速遠去的破風聲和偶爾傳來的金鐵交鳴,心臟狂跳!機會! 楚子航被引開了!他必須立刻帶著陳雯雯和蘇曉檣離開這個死亡之地!
他迅速檢查陳雯雯的狀態(tài)。她手腕的傷口還在滲血,但似乎沒有傷及動脈。脖頸處的蛇印依舊閃爍著幽光,但搏動似乎平緩了一些。他撕下自己還算干凈的襯衣下擺,快速而笨拙地給她重新包扎了手腕。
“陳雯雯,能聽到嗎?我是路明非!我們得走!馬上!”他壓低聲音,試圖喚醒她。
陳雯雯的眼神依舊空洞,但似乎對“路明非”這個名字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反應(yīng),身體不再劇烈顫抖。
路明非(林默)不再耽擱。他迅速背起依舊昏迷的蘇曉檣,然后半扶半抱著陳雯雯,踉蹌著朝著倉庫另一側(cè)一個相對完好的小門(可能是以前的消防通道)跑去。每一步都牽扯著靈魂的劇痛。
就在他即將沖出小門的瞬間,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倉庫深處,那個偷襲者最初藏身的機械堆方向。
帆布的一角被剛才的暗器或氣流掀開,露出了下面覆蓋的東西——那不是什么廢棄機械,而是一個巨大的、由特種合金和強化玻璃構(gòu)成的、充滿了干涸淡藍色結(jié)晶的圓柱形容器!容器的樣式、接口、甚至底座殘留的日文標簽,都和他“蛇”的視野中看到的、囚禁繪梨衣的那個容器,驚人地相似!只是這個容器是空的,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wǎng),如同一個被遺忘的罪惡墓碑!
路明非(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墜入冰窟!這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難道……這個廢棄工廠,曾經(jīng)也是某個秘密實驗的場所?和源氏重工有關(guān)?和繪梨衣的遭遇……有關(guān)?!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他,帶來更深的寒意和緊迫感!但他無暇細想!逃命要緊!
他咬緊牙關(guān),帶著兩個女孩,沖出了小門,重新回到了外面冰冷、布滿鐵銹的廢墟之中。
他不敢停留,背著蘇曉檣,扶著陳雯雯,朝著遠離倉庫和打斗聲的方向,在迷宮般的廢棄廠房間跌跌撞撞地奔跑。肺部如同火燒,雙腿如同灌鉛。
終于,他找到了一間相對完整、門窗緊閉的廢棄工具間,將兩個女孩安置在布滿油污的長凳上,反鎖好門。他背靠著冰冷的鐵門,大口喘息,全身的傷痛和靈魂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將他吞噬。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拿出那個新得到的諾基亞手機,看著通訊錄里唯一的號碼?,F(xiàn)在安全了嗎?該聯(lián)系誰?酒德麻衣?還是那個神秘的“單線”?繪梨衣……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時,他口袋里的煉金羅盤,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同時,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如同冰針刺入骨髓的冰冷刺痛感,從羅盤接觸他皮膚的位置傳來!
路明非(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掏出羅盤。只見羅盤中心那顆幽綠的寶石,此刻正明滅不定地、如同垂死喘息般閃爍著!散發(fā)出冰冷刺骨的幽光!
羅盤預(yù)警了!這意味著什么?“蛇”在靠近?還是……“代價”的支付時刻……到了?!
他緊張地看向長凳上昏迷的蘇曉檣和眼神空洞的陳雯雯。蘇曉檣鎖骨處的淡灰色印記,似乎……顏色正在緩慢地、肉眼可見地變深?而陳雯雯脖頸處的蛇印,幽光也似乎更加濃郁了!
代價……開始了?酒德麻衣的警告…… 路明非(林默)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和沉重的負罪感。他必須盡快恢復(fù)力量!必須找到解除蛇印的方法!為了她們,更為了遠在東京、命懸一線的繪梨衣!
他強忍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眩暈,盤膝坐下,背靠著冰冷的鐵門。沒有時間了! 他再次嘗試引導(dǎo)體內(nèi)那狂暴的“渦”之力。這一次,或許是生死關(guān)頭的刺激,或許是那絲空間之力在兩次強行使用后與他的意志產(chǎn)生了微弱的共鳴,引導(dǎo)的過程雖然依舊痛苦萬分,如同在滾燙的刀山上攀爬,但似乎……艱難地順暢了那么一絲?
他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如同駕馭烈馬般,艱難地約束著那股桀驁不馴的空間之力,沿著“渦·初階引導(dǎo)”程序中那玄奧的回路,一點一點地推進。汗水混合著血水(牙齦再次破裂)從他額頭滑落,滴在布滿油污的地面。每一次微小的推進,都伴隨著靈魂被寸寸凌遲般的劇痛,但同時也帶來一絲微弱的力量感和對周圍空間更清晰的、如同漣漪般的感知。
就在他全神貫注、忍受著非人痛苦進行引導(dǎo)時,他并未注意到,長凳上眼神空洞的陳雯雯,那渙散的瞳孔深處,似乎詭異地倒映出了一幅極其模糊、卻又無比陰森的畫面——
那是一個冰冷、巨大的和室。地面鋪著藺草編織的榻榻米,散發(fā)出干燥的草香。墻壁上,一張表情猙獰、色彩斑駁的“般若”能劇面具在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房間中央,一個穿著華麗十二單衣、如同人偶般的身影(繪梨衣?)正跪坐在那里,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而在她面前,一個戴著慘白蛇形面具、穿著黑色羽織的身影(王將?),正緩緩抬起手,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刃身刻滿扭曲蛇紋的逆刃短刀,刀尖,正閃爍著寒光,對準了繪梨衣蒼白纖細的脖頸!
這畫面一閃而逝,如同噩夢的碎片。陳雯雯的身體隨之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脖頸處的蛇印青光大盛!
與此同時,遠在東京,源氏重工地下深處,那個囚禁著繪梨衣的、盛滿淡藍色液體的圓柱形容器中,蜷縮著的少女,似乎感應(yīng)到了那跨越空間的絕望,緊閉的雙眼睫毛劇烈地顫動,蒼白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仿佛在呼喚一個名字:
“Sakura……” (さくら……)
(第七章 修訂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