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死寂
只有山頂?shù)娘L(fēng)掠過昂貴綠植葉片的沙沙聲,以及平板電腦屏幕上那座私人島嶼藍得晃眼的潟湖圖片。
傅沉舟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地刮過姜泱的臉。
試圖從那張過于燦爛、甚至帶著點挑釁的笑容里,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偽裝、心虛,或者屬于過去那個愚蠢女人的痕跡。
沒有。
一絲一毫都沒有。
只有一種……近乎天真的、理直氣壯的坦然。
仿佛刷了他天文數(shù)字的黑卡買下一座島作為“精神補償”,是天經(jīng)地義,是理所當然。
他下頜線繃得極緊,周身散發(fā)的冷氣幾乎讓露臺的溫度驟降幾度。
那份被他甩在玻璃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此刻顯得像個諷刺的笑話。
“姜泱。”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沉,冰碴子似的砸下來。
“你似乎忘了,我們之間的婚姻,是協(xié)議。”
“沒忘啊。”
姜泱眨眨眼,一臉無辜,甚至還調(diào)整了一下躺姿,讓自己在按摩沙發(fā)里陷得更舒服些。
“協(xié)議里也沒寫不能用你給的卡買島吧?傅總家大業(yè)大,不會這么小氣吧?”
她把“小氣”兩個字咬得又輕又軟,卻像針一樣扎人。
傅沉舟喉結(jié)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這是他情緒波動時極難察覺的標志。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語言在眼前這個女人面前,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習(xí)慣了掌控,習(xí)慣了別人在他面前噤若寒蟬,習(xí)慣了用絕對的資源和權(quán)勢碾壓一切。
可姜泱,她像一團滑不留手的棉花,又像一塊滾刀肉,不按常理出牌,油鹽不進,還反手用他的資源砸了他一臉。
“隨你?!?/p>
最終,他只冷冷吐出兩個字,仿佛再多說一句都是浪費。
目光掠過那份離婚協(xié)議,意思不言而喻。
“字嘛”
姜泱拖長了調(diào)子,拿起矮幾上管家剛送來的冰鎮(zhèn)果汁,吸管戳進去,吸溜一聲。
“暫時不想簽,傅總也知道,我剛買了個島,忙著規(guī)劃怎么在上面躺得更舒服呢。離婚這種勞心勞力的事,等我享受夠了再說?”
“但是,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如果你愿意和我生個孩子,我也可以考慮在我懷孕之后馬上簽字離婚”
她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貍:
“放心,我這人最講契約精神。協(xié)議期內(nèi),保證不給您戴綠帽子,也盡量少上熱搜給您添堵,當然,要是別人非要來惹我……那我也沒辦法,對吧?”
傅沉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言喻,有探究,有審視,還有一絲被徹底打亂節(jié)奏的……煩躁?
他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邁開長腿,帶著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氣,如來時一般突兀地離開了。
露臺重歸寧靜,只剩下遠處城市的璀璨燈火和姜泱吸果汁的愜意聲音。
“嘖,冰塊加少了?!?/p>
她嘀咕一句,把空杯子放下,拿起平板,放大那座私人島嶼的細節(jié)圖,指尖劃過細膩的白沙灘,眼神亮晶晶的。
“唔……這里得建個無邊泳池,那邊要種一片椰林……躺椅一定要最頂級的……”
享受,才是她此生的終極奧義。至于那個冰塊臉前夫?愛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