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剛吃飽喝足的陳春聽到這聲音,眉頭就是一皺。
來了。
院里第一個吸血鬼上線了。
他打開門,裝出一副剛睡醒的迷糊樣子:“是秦姐啊,有事嗎?”
秦淮茹一聞到門里飄出的那股濃得化不開的肉香,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她臉一紅,連忙掩飾道:“沒……沒事。就是剛才三大爺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你。病好了嗎?”
“托您的福,好多了?!标惔旱卣f道,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讓她進(jìn)屋的意思。
秦淮茹碰了個軟釘子,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好了就好。你這孩子,一個人也不容易。剛才……姐聞到你屋里有肉味兒,是改善伙食了?”
“嗯?!标惔狐c點頭,“我爸媽以前在郊外認(rèn)識個朋友,今天他正好進(jìn)城,知道我病了,特地給我送了點肉和米,讓我補補身子?!?/p>
他早就想好了說辭。
這個年代查得不嚴(yán),只要有個“來路”,別人就不好再深究。
“哦,這樣啊……”秦淮茹的眼睛亮了。
她搓著手,臉上露出那種標(biāo)志性的、讓人無法拒絕的柔弱笑容。
“陳春啊,你看,你秦姐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一大家子人,棒梗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個月沒見過葷腥了。你看你這……能不能……先借姐一點糧食?不用多,半碗米就行,等下個月廠里發(fā)了糧,姐馬上還你?!?/p>
她這話術(shù),對付傻柱那種老實人,一說一個準(zhǔn)。
可惜,她今天面對的是陳春。
陳春心里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秦姐,真不湊巧。我那朋友也就送來二斤米,一斤肉,剛才我餓得狠,一頓就給吃光了?!?/p>
他指了指自己還泛著油光的嘴,“您看,這不剛吃完嘛?!?/p>
“都……都吃完了?”秦淮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二斤米,一斤肉,一頓就吃完了?
這小子是豬嗎!
她不信,伸長了脖子想往屋里看。
陳春卻不著痕跡地側(cè)了下身,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是啊,好幾天沒吃飯了,餓死我了。那什么,秦姐,要是沒別的事,我這剛病好,還得再躺會兒。”
說完,他直接就要關(guān)門。
“哎,等等!”秦淮茹急了。
“陳春,你別跟姐開玩笑。你一個人,哪能吃那么多。你就勻給姐一點,算姐求你了,行嗎?棒梗都餓得面黃肌瘦了!”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陳春看著她的表演,心里毫無波瀾。
“秦姐,我真沒騙你。你要不信,可以進(jìn)來看看,鍋都刷干凈了?!?/p>
他大大方方地把門拉開。
秦淮茹往里一看,屋里果然空空如也,除了那口黑鍋,什么都沒有。
她徹底傻眼了。
這小子,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
秦淮茹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回了家。
“什么?他說吃完了?”
賈張氏一聽,頓時炸了毛,三角眼瞪得溜圓。
“放他娘的屁!二斤米一斤肉,他一個人能一頓吃完?撐死他個小王八蛋!這個小絕戶,心眼怎么這么壞!有肉自己偷著吃,都不知道接濟(jì)一下鄰居!”
她越罵越氣,一拍大腿,直接從炕上蹦了下來。
“不行!我得親自去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肚量!”
說著,賈張氏就跟一陣風(fēng)似的沖出了門,直奔陳春家。
秦淮茹想攔都攔不住,只能跺了跺腳,跟了出去。
院里看熱鬧的人一見賈張氏出馬,頓時都來了精神,紛紛圍了過來。
“砰砰砰!”
賈張氏把陳春的門拍得山響,跟要拆房子一樣。
“開門!陳春!你個小王八蛋,給我開門!”
陳春剛準(zhǔn)備躺下歇會兒,就被這潑婦的叫罵聲給吵得腦仁疼。
他拉開門,冷冷地看著門外叉著腰的賈張氏。
“有事?”
“有事?我問你!”賈張氏伸出手指頭,幾乎要戳到陳春的鼻子上,“你哪來的肉?是不是偷我們家的了?”
這話一出,連圍觀的鄰居都聽不下去了。
“賈大媽,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家都多久沒買過肉了?”
“就是,怎么能平白無故冤枉人呢?”
陳春被她這無賴邏輯給氣笑了。
“我再說一遍,肉是我朋友送的。跟你家沒半點關(guān)系?!?/p>
“我呸!”賈張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你一個孤兒,哪來的朋友?還給你送肉?蒙誰呢!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家好,偷了廠里食堂的肉,自己藏起來吃!”
這帽子扣得可真夠大的。
偷廠里的東西,這罪名要是坐實了,可是要被抓起來的。
“你說話最好有證據(jù)。”陳春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不然,我可要去派出所告你誹謗?!?/p>
“嘿!你還敢告我?”賈張氏一聽這話,更來勁了,一屁股就坐到了陳春的門檻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哭起來。
“哎呀,沒天理了?。∵@小絕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吃了肉不認(rèn)賬,還要打人了?。∥疫@苦命的婆子,怎么就活得這么難啊……”
她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在院里是出了名的。
周圍的鄰居都見怪不怪,抱著胳膊看熱鬧。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嚴(yán)肅的老者背著手,從后院走了過來。
正是一大爺,易中海。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樣子!”易中海一開口,就帶著一股官腔。
賈張氏一見靠山來了,哭得更來勁了:“一大爺!您可要為我做主??!這陳春,他偷東西吃,還想打我這個老婆子??!”
易中海皺了皺眉,看向陳春,沉聲問道:“陳春,到底怎么回事?你賈大媽說的,是不是真的?”
“一大爺,我沒偷東西,肉是我朋友送的。我也沒想打她,是她堵在我家門口撒潑。”陳春不卑不亢地回答。
“朋友送的?”易中海的目光在陳春身上打量了一下,顯然也不太信。
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架勢。
“陳春啊,我知道,你一個人不容易。但是,遠(yuǎn)親不如近鄰。既然是朋友送的,那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就應(yīng)該拿出來,跟院里的鄰居們分享一下嘛?!?/p>
他頓了頓,又看向秦淮茹一家。
“尤其是秦淮茹家,你看看,一大家子人,棒梗他們幾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作為鄰居,就不能發(fā)揚一下互幫互助的精神,接濟(jì)他們一下嗎?”
“我們院講究的是什么?是團(tuán)結(jié)!是友愛!你今天接濟(jì)了賈家,以后你有困難,大家也都會幫你的嘛!何必為了一點吃的,傷了鄰里和氣呢?”
這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義正言辭。
典型的道德綁架。
用“團(tuán)結(jié)”和“鄰里和氣”做大旗,逼著你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分給別人。
要是換做原主那個懦弱的性子,恐怕早就被嚇得把東西交出來了。
但陳春聽了,只是想笑。
“一大爺,您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
陳春迎著易中海的目光,緩緩開口。
“第一,我吃我自己的東西,犯法嗎?”
易中海一噎。
“第二,您說要我接濟(jì)賈家,可以啊。”陳春話鋒一轉(zhuǎn)。
易中海和賈張氏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您是咱們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爺,八級鉗工,一個月工資恐怕不少吧?您先帶個頭,每個月從您工資里拿出二十塊錢來接濟(jì)賈家,只要您帶頭,我二話不說,以后我朋友再送東西來,我分他們一半!”
此話一出,全場皆靜。
易中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