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力量的感覺,陌生而又熟悉。
我體內的“偽經脈”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緩緩流淌著由怨力凝聚而成的“偽真元”。它不如我當初的浩然劍氣那般堂皇正大,卻帶著一種直刺骨髓的陰冷與詭異。
我知道,僅僅靠吸收戰(zhàn)場上逸散的怨力,速度太慢了。
“葬魂訣”中記載了一種更高效,也更邪惡的方法——主動獵殺。
獵殺那些罪孽深重、怨氣沖天的人。在他們死前的瞬間,他們因恐懼和絕望而爆發(fā)出的怨力,是最精純、最美味的“資糧”。
這就像吃人血饅頭。
用別人的生命和痛苦,來滋養(yǎng)自己的強大。
我猶豫過。
這和我所鄙夷的魔道,有何區(qū)別?
但復仇的火焰,很快就燒盡了我心中那點可笑的、殘留的“正道準則”。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黑風三煞”。
那是三個流竄作案的悍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他們最近犯下了一樁大案,血洗了一個小村莊,正被官府和附近的正道門派通緝。
這正是我需要的。
殺他們,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而且,他們身上的“怨”,一定很“甜美”。
我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開始追蹤他們的蹤跡。
沒有了真元,我無法御劍飛行,只能靠雙腿。但我修煉“葬魂訣”后,我的五感變得異常敏銳,尤其對血腥和死亡的氣息,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三天后,我在一處破廟里,找到了他們。
他們正在分贓,篝火旁堆滿了金銀財寶和女人的衣物,空氣中彌漫著酒氣和淫笑。
我握著那把淬了毒的鐵劍,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破廟。
“誰?!”
三煞中的老大,一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警覺地喝道。
我沒有回答。
我從陰影中走出,月光照在我蒼白的臉上,像戴了一張鬼面具。
“一個丹田被廢的廢物?也敢來送死?”二煞,一個瘦得像猴的男人,看到我身上沒有任何真元波動,不屑地笑了起來。
他們放松了警惕。
而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動了。
我的身體,像一張拉滿的弓,瞬間彈射出去。
沒有華麗的劍招,沒有浩蕩的劍氣。
只有最簡單,最直接,也最致命的——刺!
我的目標,不是最強的刀疤臉老大,而是最弱的、那個還在淫笑的三煞。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那把淬了毒的鐵劍,就如同毒蛇的獠牙,悄無聲息地,刺穿了他的喉嚨。
“呃……”
他捂著脖子,眼睛瞪得滾圓,鮮血從他的指縫里汩汩冒出。
在他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
一股濃郁的、黑得發(fā)紫的怨氣,從他的天靈蓋上,噴涌而出!
那怨氣里,有他對生命的貪戀,有對死亡的恐懼,還有對他兩個哥哥見死不救的怨恨!
我毫不猶豫地運轉“葬魂訣”。
那股精純的怨力,像一道美味的甘泉,被我貪婪地吸入體內。
我的“偽經脈”,瞬間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暖流,不,是寒流。它在歡呼,在雀躍!
“老三!”
老大和老二,目眥欲裂。
他們終于意識到,我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殺了他!”
刀疤臉老大怒吼一聲,掄起他的鬼頭刀,帶著千鈞之力,向我當頭劈來。
我沒有硬抗。
我的力量,還很弱小。我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速度,和……不擇手段。
我腳尖一點,身影如同鬼魅般,閃到了他的側后方。同時,我從懷里,撒出了一把石灰粉。
這是我從山下的石匠那里要來的。
最卑鄙,最下流,也最有效的招數。
“??!我的眼睛!”
刀疤臉老大中招,捂著眼睛痛苦地嚎叫。
機會!
我手中的鐵劍,再次遞出。
這一次,是從他的后心,捅了進去。
“噗嗤?!?/p>
利刃入肉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
在刀疤臉老大倒下的瞬間,一股比老三更龐大、更濃郁的怨氣,沖天而起。
那是他對自己大意輕敵的悔恨,是對我這個“廢物”的怨毒。
我照單全收。
只剩下最后一個瘦猴老二。
他已經嚇破了膽。
他看著我,這個剛剛用最卑劣手段殺了他兩個兄弟的“鬼”,連滾帶爬地,向廟外逃去。
我沒有追。
我只是抬起手,將一把淬了毒的飛刀,甩了出去。
這是我從一個死去的刺客身上扒下來的。
正中后心。
三股強大的怨力,在我的“偽經脈”中奔騰。
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在飛速增長。
那種感覺,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更讓人沉醉。
我盤膝坐下,開始煉化這股力量。
同時,我也在煉化著他們的記憶碎片。
我看到了他們血洗村莊的場景,聽到了那些無辜村民臨死前的哀嚎。
這些,都成了我的心魔,在啃噬著我的理智。
但我不在乎。
我用蘇云袖的臉,將這些心魔,一一斬碎。
只要能復仇。
我不在乎,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從那天起,我明白了我的“道”。
我的道,就是“殺”。
殺盡天下惡人,以他們的怨,鑄我的劍。
直到有一天,我的劍,能刺穿那個女人的心臟。
我開始瘋狂地接那些“暗花”。
那些正道不屑于接、魔道沒空去理的、最骯臟、最血腥的追殺令。
我獵殺的對象,從江洋大盜,到采花賊,再到一些作惡多端的旁門左道。
每一次殺戮,都是一場獻祭。
我獻祭掉我曾經的原則和驕傲,換取力量。
而我,也在一次次的殺戮中,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不像一個人。
我像一把沒有鞘的、淬了毒的劍。
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人。
而我的第一口“怨”,那人血饅頭的味道。
我將,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