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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舟聽見我手受傷的消息,剛下會議就趕來醫(yī)院,身上還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
他疾步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有些狼狽的身上,將我輕輕攬進懷里。
他看到我剛包扎好又在滲血的手,心疼得不行。
“夏夏,疼不疼?”
他的聲音,在對我說話時,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一直強撐著的堅硬外殼,在他這一句話里,轟然碎裂。
“疼?!蔽姨鄣寐曇舳荚陬澏?,“手疼,身上也疼?!?/p>
溫行舟小心翼翼地將我扶起來,把我護在他身后。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我想起曾經(jīng)我也是這樣跟在他身后,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溫行舟小時候與我家是鄰居。
他是我們那一片出了名的學(xué)霸,是所有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而我,就是那個成天抱著作業(yè)本追在他身后的“問題學(xué)生”。
“行舟哥哥,這道題我不會,你教教我!”
“行舟哥哥,這次要是再不及格,我媽會打死我的!”
他總是不厭其煩,眉頭微蹙,用最簡單的語言,為我剖析最復(fù)雜的難題。
他的存在,是我整個少年時代最安穩(wěn)的依靠。
直到顧承宇用熱烈而張揚的追求,輕易地攻破了我少女的心防。
我和顧承宇在一起后,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表現(xiàn)出對溫行舟的醋意。
“你怎么老是找他?你自己不會學(xué)嗎?”
為了安撫他,我開始刻意疏遠溫行舟。
我記得,他最后一次來找我,就站在我們院里那棵老樟樹下。
他問我:“夏夏,你為什么躲著我?”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能自己學(xué)了,不想再麻煩你了?!?/p>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
不久后,他父母生意做大,舉家搬去了京城,我們就這樣徹底斷了聯(lián)系。
直到今天,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
思緒被溫行舟的聲音拉回現(xiàn)實。
“顧先生,夏木是我的妻子,請你自重?!?/p>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靜。
顧承宇漲成難看的豬肝色,“妻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她明明是我的……”
“護士!”溫行舟根本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揚聲喊道。
一個護士立刻小跑了過來。
“麻煩你,帶我太太去做個全面檢查,特別是手上的傷,還有摔下樓梯,看看有沒有內(nèi)傷?!?/p>
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護士連連點頭,引著我往檢查室走。
我回頭看了一眼。
溫行舟朝顧承宇逼近了一步。
他比顧承宇高了整整一個頭,常年健身的身材,讓他看起來充滿了壓迫感。
剛剛還在起哄看熱鬧的周揚等人,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那……那個,承宇,我媽喊我回家吃飯,我先走了!”
“對對對,我也有急事!”
那群所謂的兄弟,瞬間作鳥獸散。
溫行舟一把揪住顧承宇的衣領(lǐng)。
“我們出去,聊聊?!?/p>
他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顧承宇拖向了樓梯間。
顧承宇身邊,只剩下廖新柔。
她死死地抓著顧承宇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
……
檢查結(jié)果出來,除了多處軟組織挫傷,沒什么大礙。
我坐在藥房外的長椅上等藥,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溫行舟。
他依舊風(fēng)度翩翩,只是西裝外套搭在了我的手臂上。
而他身后,跟著兩個鼻青臉腫的人。
我看得目瞪口呆。
顧承宇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腫得睜不開了,鮮血糊了一臉,名牌襯衫的領(lǐng)子被撕得稀爛。
廖新柔也好不到哪里去,頭發(fā)亂得像個鳥窩,一邊臉上一個清晰的紅印子。
溫行舟將他們兩個推到我面前,兩人一個趔趄,差點跪在地上。
他將那本被廖新柔搶走的結(jié)婚證,完好無損地遞還給我。
“他們,有話對你說。”他語氣平淡。
顧承宇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抱歉?!?/p>
溫行舟挑了挑眉:“就這?”
顧承宇的拳頭握得死緊,最終還是屈服了。
“對不起!我不該讓她住進來!不該讓她摔了你的東西!更不該冤枉你!”
溫行舟用腳尖碰了碰廖新柔。
“你呢?”
她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聞言渾身一抖。
“對……對不起……姐姐,我錯了……”
我看著她臉上的紅印,又看看溫行舟,心里有些佩服。
“你打女人?”我問。
他嗤笑一聲,滿眼不屑。
“我從不動手打女人。”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對男女,眼神里滿是鄙夷。
“我只教訓(xùn)了他。”
“她臉上的傷,是他們狗咬狗,他怪她惹事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