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狠狠干,爆操日本美女,99福利网,自拍偷在线精品自拍偷99九色,亚洲国产一区二区天堂,亚洲美女一级,在线中文字幕日韩

第14章

皎溫憶夢 雪平線 105713 字 2025-07-28 19:21:06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程皎辭早上六點就醒了。

窗外,雨還在下。她心里沉了一下。這雨從昨天下午看完畫展回來就開始下,越下越大。

她立刻起身,洗漱換衣服,沒吃早飯,抓起車鑰匙就去了車庫。

路上積水很深,車開得很慢。雨刮器開到最快檔也看不清路。她抿著嘴唇,昨天買畫時那點寧靜,早被這場暴雨沖沒了。

到工地的時候,天剛亮,雨下的更大了。

程皎辭下車,忘了拿傘,瞬間被淋濕。頭發(fā)粘脖子,難受。她顧不上,踩著沒過腳踝的積水,快步到臨時指揮點。

她抓過對講機:“上面的人馬上撤!設(shè)備組盯緊12號點!工程組去2號箱!”

風聲雨聲混在一起,吵得人頭疼。程皎辭腦子里嗡的一聲——

(那年家里電話響個沒完的聲音。)

(媽媽關(guān)烤箱那聲輕輕的“咔噠”。)

她心一沉,亂七八糟的畫面涌上來——那座塌了的橋,爸爸的墓碑,媽媽關(guān)得死死的房門……

“哎喲!”旁邊一個工人滑倒了,帽子磕在鐵板上,“哐當”一聲。

程皎辭心里一緊,下意識往前一步——腳下一滑!

整個人摔進泥水里,半邊身子沾滿泥漿。右胳膊被塊鐵片劃了道口子,血混著泥水滲出。

疼,但顧不上。關(guān)鍵是摔了,太狼狽。

“程總監(jiān)!”有人喊著想過來。

“別過來!”程皎辭聲音不穩(wěn),她爬起身,踉蹌著沖進旁邊開著門的舊集裝箱。

她反手關(guān)上沉重的鐵門,外面的風雨聲小了。里面很暗,只有門縫透進一點微光。

周圍靜了。只剩她的喘氣聲和心跳。

她背靠冰涼的鐵皮墻,身體微微發(fā)抖。泥漿的黏膩感、機油鐵銹的氣味——她想立刻離開這里清洗。

然而,腦中閃現(xiàn)的冰冷畫面——父親橋梁坍塌的景象、母親關(guān)掉烤箱的咔噠聲——蓋過了潔癖帶來的不適。

身上的臟,在心底的恐慌前,變得微不足道。

仿

好像又回到十七歲那個雨夜,站在母親緊閉的房門外,渾身發(fā)冷,手足無措。

她順著冰冷的鐵壁滑坐在地,蜷縮起來,額頭抵著膝蓋,牙齒無意識地咬著下唇,嘗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程皎辭——!”

門縫突然變寬,程皎辭聽見外面工地的嘈雜聲。集裝箱內(nèi)亮了些——是外面晃動的探照燈。

溫訣的身影就堵在門口那片的光暈里。

她渾身濕透,頭發(fā)和臉上沾著泥點,喘著氣,手里拿著一個邊緣滴水的文件袋。

當她的看到角落里那個蜷縮著的身影時,溫訣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程皎辭!” 溫訣再次喊出聲,透過了周圍的嘈雜。

這聲音讓程皎辭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停滯,眼前的景象似乎清晰了幾分。

她一步跨進來,撲到程皎辭面前。

“傷哪了?給我看看!”溫訣聲音又急又啞,顧不上程皎辭擋著,小心翼翼地拉開她護著胳膊的手。

那道口子露出來,混著泥和血,看著就疼。

她立刻把袋子放到一邊,在自己濕透的工具包里翻找——摸出一個小塑料盒。打開,里面是幾張印著小熊圖案的創(chuàng)可貼,還有一片獨立包裝的酒精棉。

“忍著點,擦傷口會有點疼……”溫訣聲音努力放穩(wěn),手有點抖。她撕開酒精棉的包裝,輕輕地擦著傷口上的泥和血。

程皎辭身體本能地一縮。溫訣感覺到了,手更穩(wěn)了,一邊擦一邊不自覺地對著傷口輕輕吹氣:“馬上就好…”

傷口擦干凈了,溫訣撕開創(chuàng)可貼,把那張印著傻小熊的透明貼布,輕輕地按在傷口上。

溫訣松口氣,抬手想抹臉上的雨水泥點——

一只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冰涼,抓得緊。

溫訣愣住了。

程皎辭沒抬頭,額頭還抵著膝蓋,抓著溫訣的手,指節(jié)都捏得發(fā)白。

“……別……”程皎辭的聲音悶在膝間,有些啞,“……走……”她緊攥著溫訣。

“……別走……”聲音很小,“……會塌……都沒了……”話沒有說完。

溫訣聽著,心里有點難受。她沒猶豫,另一只手輕輕握住程皎辭抓著自己的手。

她傾身向前,把程皎辭緊緊地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我在!”溫訣的聲音很大,蓋過了外面的雨聲,“不會有事!我在這兒!”

一字一句,清楚又肯定:

“程皎辭!”

“我是溫訣!溫——訣——!”

“我在這兒!”

“你不會失去!光——不會滅——!”

在程皎辭最狼狽,蜷縮在泥濘的角落里的時候。是溫訣,沾著泥水,撕開了黑暗,不顧一切地沖了進來。

在被自己死死攥住手腕時,她沒有猶豫,反而用更暖的手覆了上來,然后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

溫訣的聲音、動作,以及她身上混著雨水、泥土和橙花香的氣息,將程皎辭從冰冷回憶和恐懼的邊緣拉了回來。

那一刻,程皎辭冰冷的世界裂開了一道縫隙。光,帶著真實的暖意,慢慢進來了。

她后來才明白,那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她封閉已久的內(nèi)心,第一次被溫訣用最直接、甚至有點“不講道理”的方式觸動。從那天起,溫訣這個名字,連同那天集裝箱的雨水,便留在了她心底,成為她后來“非理性”選擇的起點。

她不確定溫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進入了她冰冷的世界。

是圖書館雨天初見時那雙驚慌又亮的眼睛?

還是她一次次笨拙固執(zhí)地靠近,想靠近她?

或者是每一次冷言推開后,她依然遞來的橙子或難吃的三明治?

或許是溫泉山莊里她撲進自己懷里時滾燙的體溫?

還是集裝箱雨夜里她撲進懷里的溫度?

她找不到那個開始,無法追溯那個確切的起點。

這個認知清晰起來,讓她在溫訣的目光和懷抱里,第一次感到無處可藏的慌亂,以及一種帶著微痛的悸動。

她閉著眼,靠在溫訣肩上,感受著對方同樣急促的呼吸和體溫。沒有回應擁抱,也沒有說話。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推開。

消毒水味刺鼻。

感覺先醒了。左手被握著,很暖,那是活人的體溫,和她全身的冰涼黏膩完全不同。

是手。

這念頭讓她動作微滯。集裝箱角落的崩潰……記憶浮起。還有最后……死死抓住她的那雙手!

她想抽回手!

但握著她的手察覺了,反而握得更緊。

“……”邊上傳來一聲迷糊的哼聲,沙啞但清楚,“……別動。”聲音頓了下,“……吊著針呢?!?/p>

點滴?程皎辭抓住這個詞。她睜開眼。

不是工地的集裝箱,也不是辦公室。

白天花板,消毒水嗆人,程皎辭右手臂包著紗布,隱隱作痛,左手……還在那只溫熱的手里。

她轉(zhuǎn)頭,動作僵硬。

床邊的折疊椅上,溫訣側(cè)身趴著,睡著了。她穿著件大號衛(wèi)衣,袖子卷著,頭發(fā)亂糟糟的,她的手正和程皎辭十指緊扣,沒松開。

程皎辭看著糾纏的手指,溫訣的手很暖,脈搏跳得清楚,很快,她自己的手指冰涼麻木。

她目光順著糾纏的手往上,停在溫訣露出的手腕。清瘦,看著有點脆弱。

就在那纖細的手腕內(nèi)側(cè),靠近袖口邊緣的地方——

幾道淺淡的、與膚色融為一體的舊疤痕。

疤痕很細,顏色比周圍皮膚略淺,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程皎辭的目光在那幾道舊痕上停留了一瞬。

她有點喘不上氣。

突然想起——

圖書館下雨那天。

溫訣弄濕圖紙,慌著拿紙擦,她抓了溫訣的手腕。

當時,程皎辭只覺得那觸碰帶著雨水的濕冷和微顫。

現(xiàn)在回想……

那短暫接觸的皮膚下,似乎……

也有過這樣細微的、不平的觸感?

只是當時,她滿心都是被毀掉圖紙的怒氣,那句冰冷的“滾”脫口而出,根本沒在意那點微不足道的異樣。

此刻,在病房慘白的燈光下,這幾道舊疤清晰地撞進眼里,像某種無聲的控訴,又像藏著一段她不知道的過往。

她下意識移開目光,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悶悶地疼了一下。

她抬起右手,那只沒受傷的手,慢慢伸過去。

指尖碰到溫訣散在手臂邊的頭發(fā)。

真真切切。

程皎辭驚了一下,指尖一縮。但又停住。反而笨拙地,把擋在溫訣耳朵邊那縷頭發(fā)輕輕撥開了。

很輕。

“……傻子……”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為什么……總湊過來……”她看著溫訣手腕上那道舊疤,又看看她沉睡的臉。

一句話,帶著埋怨又心疼,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程皎辭突然意識到——

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溫訣還趴著,呼吸均勻,眼皮閉著,睡得死沉沉地。

程皎辭死死盯住她,想找一點裝睡的破綻。沒有。一點都沒有,好像那句話根本沒出現(xiàn)過。

溫訣的睫毛似乎動了一下,很快。但她沒醒,呼吸沒變。

程皎辭心快跳出嗓子眼,后背抵住床頭,身體繃緊,小心地盯著溫訣。

溫訣的臉在胳膊上蹭了蹭,發(fā)出小貓似的哼唧,又不動了。

程皎辭繃緊的神經(jīng),在溫訣沉靜的睡顏下,稍微松了點??只磐巳ィ瑢ψ约菏B(tài)感覺到強烈羞恥。

她剛剛居然……說了那種話!還碰了她!

“醒了?”旁邊響起帶著睡意的問聲。溫訣揉著眼睛看她,眼神懵懂,一副剛被吵醒的樣子。動作自然。

“……嗯?!背甜ㄞo喉嚨發(fā)干,擠出個字。目光銳利地審視著溫訣。

溫訣看向她裹著紗布的胳膊,擔心地問:“胳膊還疼嗎?醫(yī)生早上怎么說?”關(guān)切自然。

“小傷。固定休息?!背甜ㄞo聲音依然冰冷,強調(diào),“不影響?!笨桃饫_距離。

“那就好……”溫訣松口氣,撐起身子,“餓嗎?我去弄點……”

“溫訣?!背甜ㄞo出聲打斷,看著她到臉。

溫訣動作停?。骸班牛俊?/p>

病房空氣凝住,程皎辭盯著她清澈困惑的眼睛,想找出什么破綻。

“……剛才……”程皎辭喉嚨發(fā)緊,聲音干澀,“……你睡著時……”

溫訣眨了眨眼,滿是茫然:“剛才?怎么了?我睡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說夢話吵你了?”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耳朵有點紅。

程皎辭死死看著她。溫訣的表情太自然。是裝的?還是真沒聽見?

恐慌和僥幸在心里打架。

最終,防備本能贏了。

絕!不能!承認!

“……聽錯了?!背甜ㄞo別開臉,“沒事。安靜點,我需要休息。”

說完她便閉了眼,沒有繼續(xù)看向溫訣。

溫訣站在床邊,看著程皎辭閉眼的側(cè)臉。溫訣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默默垂下眼。眼底有絲復雜的微光閃過——預料之中的認命。

她輕輕吸氣,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了門。

門輕輕合上。

病房只剩程皎辭。她閉著眼,回想著剛剛的舉動。

半小時后。

護士推著換藥車進來。

“您好,程女士,換藥了?!弊o士說。

程皎辭睜眼,目光平靜,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她伸出手臂。

紗布揭開,傷口暴露,消毒水觸上創(chuàng)口。程皎辭身體紋絲不動,看著天花板,呼吸平穩(wěn),沒有一點浮動,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護士專注于換藥,就在這時——

門鎖極輕地“咔噠”一聲,開了一條小縫。有只眼睛在外面短暫地掃了一眼。又悄悄的關(guān)上。

幾分鐘后,門再次輕開,溫訣回來了。她沒看護士,眼睛看著程皎辭那根沾藥的手指,走到床邊,掏出一張新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

溫訣俯身,左手輕輕地捏起程皎辭那根沾藥的手指——右手利落地撕開創(chuàng)可貼。

在護士默默注視下——

她低頭,專注地將那張傻傻的小熊創(chuàng)可貼,嚴實地包住了程皎辭的手指。

指尖被包裹的瞬間,程皎辭的身體毫無動靜。但眼底深處,仿佛有什么微瀾晃動了一下。

護士收拾換藥盤的廢棄物,目光掃過溫訣專注的樣子和程皎辭安靜的身影,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輕聲感嘆道:

“你們姐妹倆感情可真好?!?/p>

護士的聲音很自然,帶著善意。

“你妹妹真有心,連創(chuàng)可貼都挑這么可愛的?!?/p>

這話讓程皎辭心里微微波動。

“姐妹”?

這個稱呼讓程皎辭心里不舒服,一股強烈的抗拒感從心底升起。

不是。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浮現(xiàn)。

她不是她妹妹。

她們之間……不是那種關(guān)系。

這種被歸為“親情”、“手足”的感覺,讓她感到不適和被誤解。

她幾乎要開口反駁,但自制力壓住了沖動。

她嘴唇微抿,下頜繃緊,目光仍定在天花板上。

解釋或澄清,只會暴露更多她想隱藏的事。

護士只是隨口一說,她要是反應過激,反而顯得刻意。

她只能沉默。

用更深的沉默,保持距離。

病房里安靜,只有護士收拾器械碰撞的輕微聲響。

幾秒后。

程皎辭聽到自己干澀平靜的聲音,像從遠處傳來:

“她不是我妹妹?!?/p>

聲音不高,但清晰,打斷了護士善意的“姐妹”說法,將護士說的那兩個字徹底劃開。

護士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頓住了,有些尷尬地看向程皎辭,程皎辭臉色更淡了。護士意識到可能說錯話,連忙補救:啊……抱歉程女士,我看這位姑娘這么細心照顧您……是我誤會了……”

程皎辭沒再回應,依舊維持著看天花板的姿勢,剛才那句話不是她說的一樣。只是她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指,在被子下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溫訣已經(jīng)收拾好了情緒,或者說,將所有的情緒都壓進了心底最深處。她移開視線,目光看向之前放在程皎辭旁邊的文件夾。

“圖紙放這兒了。”“B方案曲率放大的問題,我記在邊上。等您……有空了再看?!?/p>

語氣公事公辦,毫無波瀾。

放好文件夾,溫訣起身,沒再看程皎辭,轉(zhuǎn)身,腳步平穩(wěn)地走出門。

門,“咔噠”一聲關(guān)緊。

病房死寂。

昏暗光線下,她慢慢地抬起那只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右手,舉到眼前。手指上憨傻的小熊圖案清晰。

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漫上來

她輸了。

不是輸給溫訣,是輸給在溫訣“沉睡”時說漏嘴的自己,輸給溫訣平靜離開后心里空落的自己,更是輸給剛才因一句“姐妹”就差點失控的自己。

程皎辭慢慢地閉上眼睛。

那只纏著小熊創(chuàng)可貼的右手,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來,藏進了被子下面。

消毒水味好像還粘在鼻子里,但午后的陽光從車窗外曬進來,暖洋洋的,出院手續(xù)很快辦好了——手臂上那道口子不深,醫(yī)生消毒后貼了敷料,就提醒她別碰水了,程皎辭沒讓周助理上來,自己拿著藥袋,走出住院樓。

周助理在樓下等著,接過藥袋:“程總監(jiān),是回公司嗎?”

“嗯,回公司?!背甜ㄞo聲音平淡,坐進車里,把車窗降下來一條縫。

她靠在后座,閉著眼。腦子里還是剛剛病房最后那會兒:溫訣平靜地放下文件袋,轉(zhuǎn)身就走了。沒有生氣,沒有委屈,就是一副“就這樣了”的疲憊樣。

還有手指上那個貼著小熊的創(chuàng)可貼,在車里,似乎比胳膊的傷更讓她在意——有什么東西,在她的世界里,多了道細痕。

下午到公司時,27樓的協(xié)作區(qū)少了平日的緊繃,透著項目將完的松弛感。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很亮。屬于溫訣她們團隊的臨時工位那片,東西差不多都收走了。角落里堆著幾個大紙箱,里面是圖紙、擠癟的顏料管和亂放的畫筆。

空氣里有股淡淡的顏料味——那是溫訣她們留下的。昨天的雨沒耽誤要緊的活,項目順順當當快到收尾了。

程皎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隨后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推門進去,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程皎辭心里定。把公文包往一放,目光習慣性地掃過。

窗臺角落那盆被忘掉的仙人掌,還蜷在舊陶盆里。程皎辭的目光在上面停了一下。

幾天沒澆水,盆里的土干得發(fā)裂。停了幾秒。轉(zhuǎn)身走到飲水機前,接了小半杯水,走回窗邊,慢慢地沿著盆邊澆下去。

做完這些,她坐回辦公桌后面。打開電腦,登錄系統(tǒng)。郵箱里攢了不少未讀郵件。一封是盛君發(fā)來的,「天際線項目云頂中心壁畫工程竣工確認函」。

項目快要結(jié)束了。

程皎辭點開郵件附件。長長的報告、驗收清單、還沒簽字的掃描件……一行行字和數(shù)字滑過屏幕。她一條條仔細看,這是她最熟的地方,清楚,高效。

可當看到“主創(chuàng)畫師簽字確認”那一塊時,手指在鍵盤上方頓了一下。屏幕上清楚地顯示著“溫訣”兩個字,后面跟著一個電子簽名圖——筆畫流暢,尾巴微微翹起一點。

程皎辭的目光在那個簽名上停留的時間,比看別的長了一點。隨即,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地敲下回復:「收到。部分地方需再核對,見附件標注?!?/p>

處理完郵件,她靠回椅背。辦公室里很安靜。她抬起右手,看著那根纏著傻氣小熊創(chuàng)可貼的指尖。創(chuàng)可貼貼得服帖,露出底下敷料的一點白邊。

內(nèi)線電話響了。

“程總監(jiān),”周助理的聲音傳來,“盛總來了,說想跟您簡單對一下收尾細節(jié),順便道個別?!?/p>

程皎辭沉默了一下:“請她進來?!?/p>

門開了,盛君走進來。她穿了件米白色風衣,臉上帶著項目快結(jié)束的輕松笑容。

“程總監(jiān),出院了?沒事就好!”盛君目光在程皎辭貼創(chuàng)可貼的手指上停了一下,“最后這點收尾,還得麻煩您多費心。”

“應該的?!背甜ㄞo點點頭,示意盛君坐,“項目能順利推進,大家都有份。”

“是啊,”盛君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語氣挺真誠,“特別是小訣,最后這點收尾盯得死緊,我都說她軸。怕出一點岔子?!彼χ鴵u搖頭,有點無奈,又帶著點寵。

程皎辭端起水杯:“溫畫師很負責?!甭曇魶]什么起伏。

“嗯,”盛君點頭,話頭自然地一轉(zhuǎn),“對了,她下午在收拾畫室那邊了,估計在打包她的顏料畫筆。這丫頭,平時看著馬虎,那些家伙事兒寶貝得很,一點灰都不讓沾?!?/p>

她說著,眼神不經(jīng)意似的掃過桌面,“程總監(jiān)這邊還有什么需要她來做的嗎?沒有的話,我們這邊就準備撤了?!?/p>

“基本沒了。”程皎辭回答干脆,“后面的核對和驗收按流程走就行?!?/p>

“那太好了!”盛君站起來,笑容依舊,“不多打擾您了。再次感謝這段時間的合作!希望以后還有機會!”

“再見,盛總。”程皎辭起身送她。

盛君走了,辦公室又靜下來。程皎辭站在原地,看著窗外,她的目光好像穿過玻璃,落在很遠的地方。

同一個時間,協(xié)作區(qū)那間臨時的畫室里。

溫訣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卷素描稿塞進紙箱。畫室已經(jīng)空了大半。

她站起身,四周看了看。她的目光停在墻角那個空著的畫架上——那里曾經(jīng)夾著她為這個項目畫的無數(shù)草稿,也夾過幾張偷偷畫的某個人的臉。

她走過去,從旁邊半開的工具箱里,抽出一張邊角卷曲的素描紙。

紙上用炭筆飛快地勾著一個清冷的側(cè)影,是某次會議間隙偷偷畫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搓成一團扔在了角落里。

溫訣看著那張畫,眼神有點復雜,有點空落落,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把它展平,把它放回那個工具箱。

她拎起腳邊最后那個工具箱,最后看了一眼這間裝滿她心思的小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程皎辭站在落地窗前,背挺得筆直。她看著樓下,一輛“青墨設(shè)計”標志的小貨車啟動了,匯進了樓下的車流,慢慢開。

項目要結(jié)束了。

溫訣……她們在打包準備走了。

那股彌漫在27樓混著橙花香氣息,正在一點點散去。

程皎辭慢慢轉(zhuǎn)過身,走回辦公桌。就在這時,她的目光掃到了桌上另一個東西——一印著“青墨設(shè)計”LOGO的文件袋。它被隨手放在一疊待處理文件邊上,袋口沒封好,露出一點硬紙邊兒。

程皎辭記得這個袋子。是昨天溫訣離開病房前,擱在她左手邊那個。當時她說:“圖紙放這兒了。關(guān)于B方案那個地方的問題,我記旁邊了。等您……空了再看?!?/p>

程皎辭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一下,她盯著那個袋子。

最終,她沒有伸手去拿。

她移開視線,目光重新落回到電腦里的項目數(shù)據(jù)上。

窗臺邊上,那盆澆過水的仙人掌,在沒人注意的角落,干裂的土縫里,似乎冒出了一點極細微的綠意。


更新時間:2025-07-28 19: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