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劉海中臉上!
他喉嚨里呃地一聲,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眼珠子瞪得溜圓,想反駁,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能說嗎?他敢說嗎?
說對,就是我偷來想栽贓你的?那不就等于自己承認(rèn)了?
賈張氏也被這話噎得直翻白眼,胸口劇烈起伏,憋了半天,只能尖著嗓子重復(fù)那套車轱轆話。
“就是你害的,就是你使壞,你個天煞孤星,禍害!”
“我家東旭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還不夠慘嗎?你還要來踩一腳,你不得好死!”
“行了!”陸少平猛地提高聲音,那股子狠勁兒把賈張氏的哭嚎硬生生壓了下去。
“少他媽在這兒放屁,嚎喪呢?你兒子死了關(guān)我屁事?你家揭不開鍋是我造成的?”
“真相大白,鐵證如山,劉光齊偷東西,你倆誣告陷害?,F(xiàn)在,該算算咱們的賬了!”
陸少平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兩人。
“賭,是你們倆自己應(yīng)下的,街坊鄰居都聽見了!”
“搜我屋,沒東西。搜你們家,東西在你兒子床底下,這誣告陷害,板上釘釘!”
“一家賠二百塊錢的名譽(yù)損失費(fèi)和精神損失費(fèi),少一分都不行!”
“還有,全院大會,當(dāng)著所有街坊鄰居的面兒,鞠躬道歉,承認(rèn)你們倆誣陷好人!”
“現(xiàn)在立刻馬上,掏錢道歉!”
陸少平的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二百塊?你搶錢??!”賈張氏一聽錢,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
“天爺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個黑心肝的,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
“我家東旭死得早啊…留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嗚嗚嗚…”
劉海中也是眼前發(fā)黑,二百塊?。?/p>
三個月工資沒了,再掏二百?
他心都在滴血。
“陸少平,你別欺人太甚!我兒子都被抓走了…你還…”
“我欺人太甚?我逼死你們?”陸少平氣笑了。
笑話。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剛才你們倆紅口白牙,要把我送進(jìn)大牢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會不會逼死我?”
“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想賴賬?門兒都沒有!”
“街坊四鄰都在這兒看著呢,大家伙兒評評理。他們倆剛才那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架勢,大家可都看見了?,F(xiàn)在鐵證如山,想不認(rèn)賬?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人群早就炸開了鍋,嗡嗡的議論聲匯聚成一片。
“就是啊,二大爺,賈老太太,這事兒是你們做得不地道!”
“輸了就得認(rèn)!兩百塊是多了點(diǎn),可誰讓他們賭那么大還誣陷人呢!”
“少平爹媽留下的根兒,差點(diǎn)就被你們毀了!”
鄰居們話里話外都是向著陸少平。
剛才那場大戲,誰心里還沒桿秤?
劉海中跟賈張氏聽著這些議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羞臊得恨不得鉆地縫。
可讓他們掏錢道歉?比割肉還疼!
賈張氏索性豁出去了,往地上一坐,開始拍著大腿干嚎。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吧,逼死人了啊…”
劉海中則陰沉著臉,眼神怨毒地盯著陸少平,拳頭攥得死緊。
陸少平看著他們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眼神徹底冷了。
“行,耍無賴是吧?”他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走,直奔中院垂花門旁邊掛著的那面破鑼。
那是院里開大會召集人用的。
陸少平抄起鑼槌,對著那面蒙著灰的破鑼,鉚足了勁兒。
哐哐哐!
震耳欲聾的鑼聲瞬間撕裂了四合院的黃昏,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陸少平扯開嗓子,聲音洪亮,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勁兒:
“街坊鄰居們,前院后院左鄰右舍!”
“都出來,開大會了!”
“出來評評理!”
這動靜,比往常開大會緊急多了。
各家各戶的門吱呀呀地響,探出一個個腦袋,臉上帶著好奇、驚疑,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咋回事?敲這么急?”
“聽說是二大爺家的事兒?”
“走走走,看看去!”
中院的天井里,人越聚越多。
昏黃的燈泡拉亮了,照著底下烏泱泱的人頭。
一大爺易中海沉著臉,披著件外衣,從屋里踱出來,站到了院子中間。
他是院里默認(rèn)的主事人,八級鉗工,說話有點(diǎn)分量。
“少平,這敲鑼打鼓的,怎么回事?”易中海眉頭皺著,看向抱著箱子、一臉冷硬的陸少平。
“怎么了?”陸少平嗤笑一聲,下巴朝那倆活寶一點(diǎn)。
“問問咱們的二大爺和賈老太太啊。這倆合起伙來誣陷我偷鋼料,賭咒發(fā)誓搜我屋,結(jié)果呢?”
“鋼料在他兒子劉光齊床底下,人贓并獲,讓保衛(wèi)科劉主任抓了個現(xiàn)行!”
“現(xiàn)在,賭輸了,想賴賬!兩百塊賠償,外加全院大會賠禮道歉,一個子兒不想掏,一句人話不想說!”
這話像捅了馬蜂窩。
癱在地上的劉海中像是被針扎了屁股,猛地彈了起來。
“一大爺,一大爺您得給我做主?。 眲⒑V袚涞揭字泻8?,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哪還有半點(diǎn)七級工的體面。
“光齊被保衛(wèi)科帶走了,說…說他偷廠里的鋼料!”
“冤枉啊,肯定是有人陷害。您…您認(rèn)識人多,門路廣,求您想想辦法,救救光齊!”
“他還年輕,不能蹲大牢??!”
劉海中是真急了,兒子是他的命根子,更是他官迷路上指望的光宗耀祖。
他腦子嗡嗡的,只想趕緊把兒子撈出來。
“對對對,一大爺,您可得幫幫二大爺!”
賈張氏也趕緊湊上來幫腔,雖然她家也受了牽連,但現(xiàn)在劉海中是主心骨。
劉海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根本沒心思再跟陸少平掰扯那二百塊錢和道歉的事。
他猛地轉(zhuǎn)身,沖著自家屋門方向吼:
“光天,光福。死哪去了?快,把柜子里那個紅木匣子給我拿出來?!?/p>
“還有…還有我枕頭底下那個布包!”
“得趕緊…趕緊去撈你大哥,晚了就完了!”
他想的是趕緊拿錢,拿值錢的東西,去找關(guān)系疏通!
他屋里頭,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早就扒著門縫看半天了。
一聽老爹要拿東西,劉光福先急了,沖了出來:
“爹,不行啊。那紅木匣子里的錢,是您說好了給我留著娶媳婦的,您不能動!”
劉光福平時蔫了吧唧,這會兒關(guān)系到自己切身利益,嗓門也大了。
劉光天也跟著跑出來,一臉不情愿。
“爹,那布包里的糧票和工業(yè)券,您答應(yīng)給我買新自行車的,我上班都指著它呢!”
“大哥他偷東西被抓,憑啥拿我們的東西去填窟窿?要拿拿您自己的,別動我的!”
兩兄弟堵在門口,死活不讓路。
“放屁,那都是老子的錢,老子的東西,老子愛給誰給誰,現(xiàn)在救你們大哥要緊!”
劉海中氣得渾身哆嗦,伸手就要扒拉開兩個兒子。
“不行,您答應(yīng)我的!”
“就是,大哥自己惹的禍,憑啥讓我們擔(dān)?”
“爹您偏心!”
父子三人就在自家門口拉扯推搡起來,臉紅脖子粗,哪還有半點(diǎn)父子情分。
活脫脫一出爭產(chǎn)鬧劇。
陸少平抱著箱子,冷眼瞧著劉家這雞飛狗跳,嘴角掛著冷笑。
他懶得看這出戲,直接打斷:
“二大爺,家里雞毛飛完了沒?飛完了趕緊兌現(xiàn)啊?!?/p>
“二百塊加上道歉,別逼我再說第三遍!”
“夠了,都少說兩句!”易中海一看場面失控,趕緊站出來打圓場,他皺著眉頭看向陸少平,拿出那套慣用的悲憫腔調(diào)。
“少平啊,二大爺家現(xiàn)在確實(shí)遭了難,光齊被抓,家里雞飛狗跳。賈家孤兒寡母也的確困難?!?/p>
“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一個院子的人,錢就算了?!?/p>
“兩百塊數(shù)目太大了。你要是實(shí)在想要,我出,別為難孤寡老人?!?/p>
這拿腔作調(diào)的模樣著實(shí)把陸少平給氣笑了。
還真他娘的是個道德天尊??!
三言兩語就把他架在火上烤?當(dāng)他陸少平是個悶葫蘆好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