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身體在緩慢恢復，力氣也漸漸回來一些。那份源自心底的親近感非但沒有被蘇晚的疏離澆滅，反而像藤蔓一樣，在茫然和孤寂的土壤里瘋狂滋長。我開始不由自主地觀察她，像一個蹩腳的偵探，試圖從她的一舉一動中，破解我們之間那冰冷而矛盾的謎題。
我注意到她起得很早。天還沒亮透，客廳就會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她總是輕手輕腳，像怕驚擾了什么。有一次我因為頭痛醒得早，悄悄推開一條門縫，看到她穿著那件淺米色的舊開衫，背著一個小小的帆布包，正彎著腰在玄關換鞋，動作快得像要逃離什么。她拉開大門，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微涼的空氣里。
這么早…去做什么？上班？可我記得陳陽提過一嘴，她好像是自己開店的？
心里的困惑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終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在她出門后不久，也悄悄跟了出去。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動作有些虛浮，但我顧不上，只想解開這個謎團。
我遠遠地跟著，保持著一段距離。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空氣清冽。她穿過兩條馬路，拐進一條相對僻靜、兩旁種著高大梧桐樹的小街。在一家掛著原木招牌的小店前，她停下腳步，掏出鑰匙開門。招牌上寫著幾個可愛的字體：“晚晚的甜”。
原來她開了一家甜品店。
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找了個街角能看到店門的位置，靠著冰冷的墻壁，靜靜地看著。玻璃窗擦得很亮，能看到里面暖黃色的燈光。她換上白色的工作服，系上圍裙，動作麻利地開始忙碌。攪拌、揉面、把一個個面團放進烤箱…動作流暢而專注。隔著玻璃和距離，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那種全身心投入的專注姿態(tài)，和在公寓里那個沉默疏離的影子判若兩人。
原來她做甜品時是這樣的。一種莫名的、帶著酸澀的暖意悄然漫上心頭。原來她也有這樣專注而…生動的一面。只是這一面，似乎從不屬于“家”，更不屬于“林嶼”。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找到了一個秘密的寶藏，開始每天“跟蹤”她的晨間行程。我知道這很幼稚，甚至有點病態(tài)，但無法控制。我需要看到那個在“晚晚的甜”里忙碌的蘇晚，那個帶著煙火氣的、鮮活的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心里那份強烈的情感，并非完全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