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茫然的伸手擦去臉頰上的黏膩，鼻尖瞬間充滿濃烈的血腥味。
胃里猛地翻涌，我跪倒在地，吐得撕心裂肺。
眼前，是我父親的尸體。
他不知何時(shí)也被押了上來，血從脖頸汩汩冒出，身子倒在我腳邊。
我喉嚨一陣抽搐，終于崩潰的張開緊緊閉合的唇，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吶喊。
“爹！”
可這聲喊出口，卻什么也換不回來。
“繼續(xù)?！?/p>
蕭景淮的聲音像寒冰，毫無溫度。
第二個(gè)，是我幼時(shí)的玩伴，瘋子一樣掙扎，被兩名兵士死死按住。
“阿爻！”
“千萬不要交出骨笛！”
他喊得聲嘶力竭，下一瞬，刀鋒落下。
頭顱滾滾而出，血噴出一尺高。
我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覺得胸腔里被灌了滾燙的鐵水，燙的我快要炸裂。
第三個(gè)，是藥婆。
她腿腳不好，被兵拖的一路顛簸，臉上是大片紫青。
“小爻兒……”
她啞著嗓子，“別哭，別——”
話音未落，刀劃脖頸，她倒下的瞬間，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
我一邊哭，一邊吐，指甲死死摳進(jìn)掌心，卻什么也改變不了。
人一個(gè)接一個(gè)的死。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蕭景淮趕來的目的。
是要逼我屈服，是要我跪下交出骨笛看著蘇枝枝踩在我們苗疆人的尸骨上，當(dāng)風(fēng)光無限的國師。
“姐姐！”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妹妹被人從人群中拽了出來，才十歲，一邊哭一邊掙扎。
她朝我伸出手：“姐姐，你不是說，你會保護(hù)苗疆的嗎？”
“救我，好不好，我怕……”
我的眼眶炸裂一樣疼，拼命想沖上前去，可數(shù)柄長槍將我死死擋在原地。
“放了她！”
我撕聲喊。
蕭景淮卻冷聲道：“骨笛呢？”
我咬牙不語。
破空聲驟響。
妹妹的哭聲戛然而止。
咕嚕嚕，一樣?xùn)|西滾到我腳邊。
我手顫著摸去，摸到一顆小小的頭，頭頂還扎著她經(jīng)常梳的歪歪雙丫髻。
我整個(gè)人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五臟六腑瞬間碎裂開來。
“啊?。。 ?/p>
我瘋了似地大叫一聲，撲倒在血里，死死捧住那顆小小的頭。
眼淚，鼻涕，血，全糊在一起，我甚至連自己是哭是笑都不知道了。
臺上的人冷眼旁觀，站在血色山丘上，如同神祇。
蘇枝枝捂著嘴輕聲笑：“殿下，她怕是瘋了。”
蕭景淮一動未動，只道：“不交骨笛，就繼續(xù)殺?！?/p>
下一瞬，我的耳邊驟然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全都給我住手！”
聲音不大，卻如雷貫耳，叫所有人瞬間僵在原地。
蕭景淮回頭，臉色微變：“北羿……陛下？”
那人沒有理會他，穿過滿地尸首，走到我面前。
他低頭看我一眼，語氣不重，卻透著壓抑不住的疼惜：“扶爻?！?/p>
我認(rèn)出了他。
北羿國君，陸沉。
他曾是我族求醫(yī)的少年，為求解蠱，在我門前跪了三日三夜。
陸沉抬眼，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