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站在橋邊,手扶著橋欄,目光凝視著橋下沉沉浮浮的人影,也顧不得自己水性好不好,剛要跳到水中救人,就被人拉住:“別動,我去”。又是“撲通”一聲,來者就跳了下去,一會功夫便把人撈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洛銘嶼以一種節(jié)奏緊湊的方式迅速地為溺水的人進行急救措施,他手法熟練,動作迅速而有力。在看到溺水者終于將水咳出來之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氣,心中的緊張感稍微緩解了一些。洛銘嶼抬起頭來,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四周,突然間,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唐兮。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隨即帶著些許調(diào)侃的語氣說道:“是你?怎么,又遇到什么難題,想不開了嗎?”
唐兮這才注意到,這人不就是前幾個月救過自己的年輕人么,于是不服氣到:“誰告訴你的,我回家就要經(jīng)過這里,我只是路過,真是奇怪了,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是在這里。”
盡管溺水的姑娘已經(jīng)恢復了呼吸,但她依然處于昏迷狀態(tài),無法蘇醒。洛銘嶼嘗試著掐了掐她的人中,也仍是無用,洛銘嶼皺眉到:“這姑娘氣性不小,竟然氣昏過去了,看來要背她去醫(yī)館了?!闭f著便將溺水的姑娘背了起來。洛銘嶼看向唐兮,一臉無語到:“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跟上我?!?/p>
唐兮不情愿的問到:“你背著她去不就行了,要我跟著作甚?”
洛銘嶼笑道“我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多少有點不方便,你好歹也是個女子,跟著去,對她至少要有個照應吧”。 唐兮聽后,這才微微點了點頭,仿佛一個乖巧的小尾巴,默默地跟在了洛銘嶼的身后。
良久才在一個名為“無疾”的醫(yī)館面前停下,唐兮看著醫(yī)館名字,才想到這是督軍兒子開的免費醫(yī)館??粗呀?jīng)熄了燈的醫(yī)館,唐兮說道:“這都關(guān)門了,即便是督軍兒子開的免費診所,大晚上的也不可能開門來普渡眾生的?!?/p>
只見洛銘嶼一只手扶住暈厥的姑娘,一只手掏出鑰匙開門道:“即便普渡不了眾生,那能救一個是一個,你說是不是”。唐兮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竟然就是督軍的兒子洛銘嶼。
一時半會唐兮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顯得居然有些尷尬,好在洛銘嶼的心思不在這方面,只見他手腳麻利的把人放在病床上,把銀針熟練地扎在女孩的頭頂。
唐兮不禁感慨道:“聽說洋人那邊的醫(yī)療很先進,你從那邊留學回來,為什么不用他們的方法呢給她試試呢??!?/p>
洛銘嶼說到:“又不是只有西洋的方法好用,咱們本土的醫(yī)術(shù)照樣厲害,她這是氣急攻心,若是按部就班的打點滴是行不通的,用銀針反而可以把她淤結(jié)在心中的悶氣給疏通出來,這樣一來人自然也就醒過來了?!?/p>
果然不一會兒,那姑娘便睜開了眼睛,但是眼神卻是充滿了絕望,唐兮看了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姑娘突然開口到:“你們?yōu)槭裁匆任遥€不如讓我就這樣去了,你們到底把我拉回人間做什么?說著便哭的泣不成聲。
唐兮上前輕輕安慰到:“你別哭,有什么事你和姐姐說,我們會想辦法幫你的?!?/p>
姑娘冷笑道:“幫?你們怎么幫?是拿幾百大洋幫我贖身,還是說把我在扔進湖里?人都是這樣,做不到的事情總是愛輕易承諾。”
洛銘嶼看著縮在床腳的女孩,嘆了口氣說到:“不管怎么樣,你總得先和我們說說吧,這樣能不能幫,我們才知曉啊。”
姑娘嗤笑到:“你們既然想聽,那不妨告訴你們,我是李家藥鋪東家李義的女兒李淑,我父親之前本是想要把顧家藥鋪給兼并的,但是太貪心了,把家底都賠光了。為了贖回李家藥鋪,他居然要把我,他的親女兒,賣到給一個老頭做小妾。曾經(jīng)我只覺得的爹爹和其他商人不一樣,如今他卻想要用銀兩來衡量我,我才明白原來爹爹和其他商人都一樣,也都是重利輕義的,根本不是例外。”
李淑說完,屋內(nèi)一片寂靜,唐兮知道李家藥鋪破產(chǎn)和自己多多少少都是有關(guān)系的,如今李淑跳水自己也算是半個罪人,要是讓李淑知道自己就是顧家商鋪的東家,恐怕現(xiàn)在又會鬧著輕生。
李家藥鋪是安樂街第二大的商鋪,聽說顧家商鋪易主,野心不小的李義便打著算盤,想要打壓一下顧家的商鋪,先是拿出巨資買下幾家小的藥鋪,結(jié)果盤下的幾家商鋪并沒有想象中的景氣,幾個月下來,不僅沒有收入,反而處處碰壁,虧本的生意李義自然是不會干的。于是又和自己的幾個合作友商盤算著商鋪的事情。這些所謂的合作友商始終是靠不住的,僅僅一個禮拜,便將李義的商鋪盡數(shù)私自變賣,一夜之間卷走了李家的全部家產(chǎn),李義自然也從安樂街第二大商鋪的東家變成了身負巨債的欠主。
李家的宅子也被安樂街的一家商戶占為了己有,無奈之下李義就打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占了宅子的商戶做小妾,以此換回家宅。李淑聽說這種事自然是不樂意的,無論怎么求父親,李義都無動于衷,反而將李淑關(guān)在了小屋里。
李淑再坐以待斃就只能被命運安排,便哭求送飯的丫鬟放了自己,丫鬟于心不忍便將李淑放了出來。李淑逃出來后,也無處可去,就起了輕生的念頭。
洛嶼銘開口說:“我可以幫你,雖然說你以前是個大小姐,但是要不想回去嫁人,你就在我的醫(yī)館打下手,每月工資都會按例發(fā)放,并且不讓他們找到你,怎么樣?”
李淑抬頭看向洛銘嶼的瞬間,眼中又似乎有了希望:“真的可以說到做到,不騙人?”
洛銘嶼拿出一身干凈的護士服給她:“把它換上吧,我向來說到做到,不會像那些不仁不義的商賈一樣,況且我的醫(yī)館從來不給商人看病,你好好待在這里不要亂跑,你父親是不會找到你的,而且我對商賈的恨意不比你少?!?/p>
站在一旁的唐兮顯的有些窘迫,自己就身陷爭名逐利的暗流之中,怎么可能獨善其身。而面前又是兩個痛恨商賈的人,若是讓洛銘嶼知道自己就是個商人,恐怕那日在流光橋上,也不會救自己了,自己也更進不了這普渡眾生,一塵不染的醫(yī)館了。唐兮局促的說:“那問題解決了,我也就回去了?!?/p>
洛銘嶼一下拉住唐兮的手腕:”明天我有一個宴會,能邀請你來嗎?”
唐兮連忙抽回手腕,有些慌張:”我沒有時間,來不了,就先預祝洛先生玩得愉快?!?/p>
唐兮慌張的表情沒有逃過洛銘嶼的眼睛,他笑道:“可是我很想邀請你來,你是我在安樂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p>
唐兮躲過他的眼睛:”我大概是不會來的,即便是來也會是很晚,抱歉,我得回家了?!闭f著便向著醫(yī)館外面走去。
洛銘嶼開心的朝著唐兮喊道:“晚一點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如果沒有來,那我就當月亮失約了吧?!焙竺娴囊粽{(diào)有點低了,但是又是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