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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

云傾城在尖銳的頭痛中醒來,后腦像是被人用鐵錘砸過。她下意識去摸袖中的匕首,卻摸了個空——雙手被粗糙的麻繩捆在身后,腕骨火辣辣地疼。

"醒了?"粗糲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

借著墻縫透入的微光,云傾城看清自己身處石室,對面坐著個獨眼老者,正用鐵鉤剔指甲里的污垢。地牢特有的霉味混著血腥氣鉆入鼻腔,讓她胃部一陣抽搐。

"這是哪?"她聲音嘶啞,發(fā)現(xiàn)連喉嚨都疼得厲害。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漕幫水牢。"鐵鉤突然指向她脖頸,"那東西,哪來的?"

云傾城低頭,發(fā)現(xiàn)長命鎖不知何時從衣領(lǐng)里滑了出來。純金的鎖面上鏨著"長命百歲"四字,是她出生時父親重金請護國寺方丈開過光的。

"家傳之物。"她警惕地回答。

老者突然起身,鐵鉤抵住她下巴強迫抬頭。渾濁的獨眼盯著她鎖骨下方——那里有個火焰狀的紅色胎記,平時被衣裳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圣女印記..."老者聲音突然發(fā)抖,竟撲通跪下,"恭迎圣女歸來!"

云傾城僵在原地。什么圣女?她還來不及問,老者已經(jīng)哆嗦著解開她手上繩索,又從懷中掏出個物件——正是那半塊從趙德福身上掉落的青銅虎符!

"請圣女過目。"老者恭敬地捧上虎符。

云傾城遲疑地接過,鬼使神差地摘下長命鎖。當(dāng)鎖底凹槽與虎符邊緣相觸時,她呼吸一滯——嚴(yán)絲合縫!長命鎖底部竟藏著另半塊虎符的模子!

"這...怎么可能..."

老者激動地搓著手:"二十年了!自老圣女仙逝,巫族就等您歸來主持大祭!"他忽然壓低聲音,"鎮(zhèn)北王正在總舵,您千萬別——"

地牢鐵門突然被踹開!幾個漕幫弟子舉著火把沖進來,為首的正是抓她的刀疤臉。

"老不死的!誰讓你——"刀疤臉看到松綁的云傾城,臉色驟變,"賤人!把虎符交出來!"

云傾城迅速將虎符和長命鎖一起塞回衣領(lǐng)。刀疤臉一個箭步?jīng)_來,卻被老者攔?。?不得對圣女無禮!"

"狗屁圣女!"刀疤臉一腳踹翻老者,"北狄大祭司等著虎符調(diào)兵,耽誤了軍機你擔(dān)得起?"

北狄?調(diào)兵?云傾城腦中轟然作響。趙德福身上帶著勾結(jié)敵國的證據(jù),燕凌寒知道嗎?還是說...這本就是他的計劃?

刀疤臉已撲到面前。云傾城抓起地上鐵鉤刺去,卻因藥力未散動作遲緩,被他反擰胳膊按在墻上。粗糙的墻面磨破她臉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敬酒不吃!"刀疤臉扯住她頭發(fā),"等老子辦完正事,再好好伺候你!"

他粗暴地搜走虎符,又扯下她腰間玉佩。云傾城奮力掙扎,卻見刀疤臉盯著玉佩面色大變——那玉佩是前世燕凌寒給的定情信物,她本打算當(dāng)了換盤纏。

"燕王府的印記..."刀疤臉眼神陰鷙,"你是燕王的人?"

云傾城還沒回答,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刀疤臉臉色一變,匆匆將玉佩塞進自己懷里:"帶走!別讓蕭臨淵發(fā)現(xiàn)!"

兩個漕幫弟子架起她就走。穿過幽暗的甬道時,云傾城聽見前方傳來女子的嬌笑聲:"王爺好箭法!再教教奴家嘛~"

拐過彎,刺目的天光撲面而來。云傾城瞇起眼,看見開闊的校場上,一道玄色身影正在挽弓搭箭。那人背影挺拔如松,弓弦震響的剎那,百米外的箭靶紅心應(yīng)聲而裂!

"王爺威武!"周圍的漕幫弟子齊聲喝彩。

蕭臨淵轉(zhuǎn)身,陽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云傾城終于看清傳聞中的殺神模樣——劍眉入鬢,眸若寒星,左頰一道細疤非但不損俊美,反添幾分肅殺之氣。

"人帶來了?"他隨手將弓箭拋給身旁的紅衣女子,目光如刀掃向云傾城。

紅衣女子接過弓,敵意的眼神在云傾城身上刮了一遍:"這就是王爺要抓的細作?瘦巴巴的豆芽菜。"

云傾城認(rèn)出這是漕幫大小姐柳飛燕,前世曾與燕凌寒有過一段露水姻緣。沒想到這一世,她竟攀上了蕭臨淵?

"搜身。"蕭臨淵走到云傾城面前,居高臨下地命令。

刀疤臉諂笑著遞上虎符:"回王爺,就搜出這個。"

蕭臨淵掂了掂虎符,突然掐住云傾城下巴:"還有呢?"

他指尖冰涼,力道卻大得驚人。云傾城被迫抬頭,正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剎那間,她眼前閃過陌生畫面——烽火連天的戰(zhàn)場,自己穿著染血的嫁衣,而眼前人渾身是傷地跪在她面前...

幻覺轉(zhuǎn)瞬即逝。蕭臨淵似乎也怔了怔,掐著她的手指微微松動。

"王爺別被她騙了!"柳飛燕突然插進來,"這賤人身上還藏著燕王府的玉佩!"她伸手就要扯云傾城衣領(lǐng)。

蕭臨淵一把扣住柳飛燕手腕:"本王讓你動了?"

聲音不重,卻讓柳飛燕瞬間臉色煞白。刀疤臉見狀,悄悄往后退去。蕭臨淵余光瞥見,冷喝:"拿下!"

漕幫弟子一擁而上按住刀疤臉,從他懷里搜出那枚玉佩。蕭臨淵接過玉佩,指腹摩挲過背面"永結(jié)同心"四字,眼神陡然變得危險。

"燕凌寒的定情信物?"他冷笑,"云大小姐逃婚還帶著這個,倒是情深義重。"

云傾城啐出一口血沫:"王爺眼力不行,這是我要當(dāng)?shù)舻内E物。"

蕭臨淵瞇起眼,突然扯下她長命鎖。云傾城撲上去搶,卻被他單手扣住雙腕按在箭靶上。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這姿勢太過曖昧,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懷里。

"還給我!"云傾城抬膝就頂,被他輕松避開。

蕭臨淵單手挑開長命鎖底部的暗格,瞳孔驟然收縮。鎖底赫然刻著生辰八字——永昌三年七月初七子時,與他早夭的妹妹蕭云歌完全一致!

"不可能..."他指節(jié)發(fā)白,目光死死釘在云傾城臉上,"你是誰?"

云傾城趁機掙脫,搶回長命鎖:"關(guān)你屁事!"

校場突然安靜得可怕。漕幫弟子個個面如土色——從來沒人敢這么跟鎮(zhèn)北王說話。柳飛燕更是捂住嘴,等著看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血濺當(dāng)場。

蕭臨淵卻反常地沉默了。他盯著云傾城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扯開她衣領(lǐng)!

"你——"云傾城揚手要打,卻見他目光落在自己鎖骨下的火焰胎記上,眼神復(fù)雜得難以解讀。

"帶她去沐浴更衣。"蕭臨淵松開手,轉(zhuǎn)身時丟下一句,"后背也要洗干凈。"

云傾城被這莫名其妙的要求弄懵了。柳飛燕嫉妒得眼睛發(fā)紅,卻不敢違抗命令,粗暴地拽著她往浴房走:"賤人!別以為王爺多看你兩眼就..."

接下來的話云傾城沒聽清。她滿腦子都是蕭臨淵反常的舉動,以及那個詭異的胎記稱呼——圣女印記?老圣女?巫族?

浴房里熱氣氤氳。柳飛燕命人扒光云傾城的衣服,故意用鬃毛刷子狠搓她后背:"王爺有潔癖,最討厭臟東西!"

火辣辣的疼痛中,云傾城突然想起蕭臨淵那句"后背也要洗干凈"。難道她后背有什么?趁著柳飛燕去拿干凈衣裳,她掙扎著爬到銅鏡前,扭頭看向后背——

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紋身,在熱氣熏蒸下若隱若現(xiàn)!

"這是..."云傾城手指發(fā)抖。她從不記得自己有紋身,除非...是前世帶來的?

門簾突然被掀開。云傾城倉皇抓過衣物遮擋,卻見蕭臨淵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后背。四目相對的剎那,她分明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蕭云歌。"他低聲道出這個陌生的名字,仿佛在確認(rèn)什么。

云傾城心頭一跳。蕭云歌?那個與他妹妹同生辰的姑娘?她正想追問,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漕幫遇襲的警報!

"王爺!北狄人偷襲水寨!"弟子驚慌來報,"刀疤臉帶著虎符跑了!"

蕭臨淵臉色驟變,轉(zhuǎn)身就走。柳飛燕急忙追出去:"王爺?shù)鹊任遥?

轉(zhuǎn)眼間,浴房只剩云傾城一人。她迅速穿好柳飛燕準(zhǔn)備的衣裳——是套男裝,略大但行動方便。正要離開,余光瞥見案幾上閃著微光的物件——蕭臨淵的青銅令牌!

"不要白不要。"她抓起令牌塞進靴筒,又從柳飛燕的妝奩里順了把匕首。

外面喊殺聲漸近。云傾城溜出浴房,借著夜色摸到碼頭。漕幫亂作一團,沒人注意她跳上艘小舟,砍斷纜繩順流而下。

小舟駛?cè)虢臅r,她回頭望了眼火光沖天的漕幫總舵。最高處的瞭望臺上,隱約可見一道玄色身影負手而立,似乎在目送她遠去。

云傾城不知道,此刻蕭臨淵手中正摩挲著一枚玉佩——與她長命鎖底部的紋路完美契合。而他腳邊跪著的獨眼老者,正顫抖著匯報:

"確認(rèn)是圣女轉(zhuǎn)世無疑...老奴親眼看見她后背的鳳凰..."

蕭臨淵望向江心漸遠的小舟,眼神晦暗不明:"輪回之說,竟是真的。"


更新時間:2025-07-19 15:3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