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17分的地鐵像個移動的棺材。
我癱坐在塑料座椅上,脖子因為連續(xù)加班已經僵得像根棍子。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發(fā)疼,但我還是機械地刷著新聞——"本市第七起地鐵乘客失蹤案,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線索"。
"操..."我嘟囔著揉了揉太陽穴。這周第三篇類似報道了。評論區(qū)里一堆人在刷什么都市傳說,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車廂猛地一晃,頭頂?shù)腖ED燈管閃爍幾下。我抬頭掃了一眼,對面座位上的上班族正拖著行李箱往外走。車門關閉的瞬間,我瞥見站臺電子鐘顯示1:23。
然后整節(jié)車廂就剩我一個人了。
空調出風口發(fā)出垂死般的喘息聲。我莫名打了個寒顫,把西裝外套裹緊了些。手機信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無服務,鎖屏上是我媽三小時前發(fā)的微信:"記得吃晚飯"。
"下一站,幸福路。"
廣播突然炸響,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聲音不對勁——像是有人把原聲帶放壞了又重新拼接起來的,每個字都拖著長長的電子尾音。
列車開始減速,但窗外隧道墻壁的移動速度明顯不對勁。太快了。快到那些應急燈連成了綠色的虛線。
然后燈光"啪"地滅了。
絕對的黑暗中,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像是要沖出胸腔。皮膚表面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后頸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搞什么..."
燈光重新亮起時,我正死死攥著扶手,指節(jié)發(fā)白。睜開眼的瞬間,我差點尖叫出聲——
車廂多了一節(jié)。
就在我前方三米處,本該是列車盡頭的地方,憑空多出了一截車廂。連接處的防塵布簾微微晃動,像是剛有人掀開過。
我使勁眨了眨眼。那節(jié)車廂看起來比現(xiàn)在的老舊很多,綠色座椅上蒙著厚厚的灰塵,車窗邊緣泛著可疑的暗黃色。最詭異的是,車廂號牌清清楚楚標著"13"。
"...
這不可能。"
我們這條線路根本沒有13號車廂。所有地鐵編組都是12節(jié),這是常識。
我摸出手機想拍照,發(fā)現(xiàn)相機APP不停閃退。就在我低頭擺弄的幾秒鐘里,一股鐵銹混著霉味的空氣飄了過來。抬頭時,13號車廂的門大敞著。
某種比恐懼更強烈的東西拽著我站了起來??赡苁沁B上七天班后的腦缺氧,也可能是那篇失蹤報道下某個網友的留言:"他們說在消失前都看到了不存在的車廂"。
我的皮鞋踩在連接處金屬板上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13號車廂里的溫度至少比外面低十度,冷得我牙齒開始打顫。
車廂中部有個東西在反光。
那是張地鐵票,端端正正擺在座位上,像是有人精心放置的。我蹲下身時,膝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響聲。票面是二十年前的款式,日期顯示"1999年9月13日",背面用紅筆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數(shù)字:13-13-13。
票底下壓著本巴掌大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密密麻麻全是某種像漢字又像符號的涂鴉,中間夾雜著幾個能辨認的字:"不要看窗外"、"他不是保安"、"鏡子會撒謊"。
后頸突然掠過一絲涼意。
窗外有東西。
我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僵住了。眼角余光里,站臺方向的車窗外,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我們明明在隧道里。這里根本不該有站臺。
那個影子沒有五官,但我知道它在盯著我。就像你知道噩夢里那個追逐你的東西在看你一樣,某種原始的恐懼順著脊椎爬上來,把每根神經都凍成了冰。
筆記本從我手里滑落,"啪"地摔在地上。我轉身就往回跑,卻發(fā)現(xiàn)13號車廂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關上了。防爆玻璃后面,原本我乘坐的那節(jié)車廂燈光開始頻閃,在明暗交替中,我看見每個座位上突然都坐滿了人。
他們全都面朝我的方向。
"開門!操!開門??!"
我瘋狂捶打著車門,指關節(jié)很快滲出血絲。背后的寒意越來越重,那個東西肯定在靠近——我能聽見一種類似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從車廂尾部傳來。
就在我準備用滅火器砸窗時,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