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小區(qū)地下室的鐵門前,手里攥著那把生銹的鑰匙。
警察說會去查監(jiān)控里的“我”,讓我先回家等消息。
但我等不了了,那把鑰匙就貼著一張標簽:B區(qū)117號。
地下室的燈管滋滋作響,我的影子在水泥墻上扭曲變形。
B區(qū)在最里面,每走一步,霉味就重一分。
鑰匙插進117號儲物柜時,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地下室格外刺耳。
柜門打開的瞬間,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
里面放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裹得嚴嚴實實。我顫抖著解開結(jié)……
是周明的錢包、手機,還有那件他常穿的黑色風(fēng)衣。
風(fēng)衣領(lǐng)口有一大片已經(jīng)發(fā)黑的血跡。
“找到你了?!?/p>
身后突然響起女人的聲音。
我猛地轉(zhuǎn)身,地下室卻空無一人。只有我的回聲在走廊里飄蕩。
周明的手機居然還有電。
我按下開機鍵,鎖屏是他和我的合照。但照片里我的臉被利器劃花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笑著。
密碼試了三次都錯誤,手機鎖定了。
我抱著那堆東西跑回樓上,電梯鏡面映出我慘白的臉。
17樓走廊靜得可怕。
我家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外賣袋,里面是兩人份的餐盒,宮保雞丁和麻婆豆腐,都是周明愛吃的。
訂單小票上寫著:
“程女士,您點的餐已送達。祝您和先生用餐愉快。”
我的手抖得拿不住鑰匙。
屋里靜悄悄的,但餐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其中一副筷子架上還沾著米粒,像是剛有人用過。
次臥門縫下透出一線光。
我記得很清楚,出門前所有燈都關(guān)了。
我抄起玄關(guān)的雨傘,慢慢推開次臥的門,墻上掛滿了照片。
我和周明的婚紗照、旅游照、生活照...但每張照片里,都用筆把周明的臉涂成了黑色。
最中間釘著一張便簽紙,上面是熟悉的打印字體:
“他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p>
衣柜突然發(fā)出“咚”的一聲響。
我嚇得倒退兩步,衣柜門卻自己緩緩打開了。
里面掛滿了周明的衣服,每件都整整齊齊,像在等待主人回來。
但所有衣領(lǐng)內(nèi)側(cè),都用紅線繡著兩個字母:
“CL”
我的名字縮寫。
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是閨蜜林妍發(fā)來的微信:
“莉莉,你和周明最近聯(lián)系過嗎?他同事說他已經(jīng)三個月沒來上班了?!?/p>
我盯著屏幕,渾身發(fā)冷。
三個月前,我們最后一次吵架時,我說過一句話:
“周明,你怎么不去死?”
林妍的電話打了三次我才接起來。
“莉莉,你沒事吧?”她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呼吸聲。
“我剛碰到周明部門的張主管,他說周明三個月前就提交離職了,最后一天慌慌張張的...”
我盯著餐桌上那碗還在冒熱氣的麻婆豆腐:“妍妍,我和周明...最近聯(lián)系過嗎?”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
“你...不記得了?”林妍的聲音變得古怪,“你們半年前就離婚了啊?!?/p>
瓷勺從我手里滑落,在瓷磚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我們只是分居!上周他還...”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上周看到的周明是什么時候?記憶突然模糊得像隔了層毛玻璃。
林妍嘆了口氣:“你現(xiàn)在在家嗎?我過來找你?!?/p>
掛掉電話,我機械地走向冰箱。那些多出來的外賣需要收拾,但拉開冰箱門的瞬間……
第三層抽屜里,放著一大塊用保鮮膜包裹的肉。
暗紅色的血水滲過塑料膜,在抽屜里積了薄薄一層。
包裝袋上的標簽寫著日期:正好是三個月前。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
照片里是一張離婚證。
持證人:程莉。
登記日期:2023年6月18日。
而配偶欄的位置被剪刀剪出了一個空洞。
“叮咚——”
門鈴響了。
我跌跌撞撞跑去開門,卻看到對門那個總愛穿碎花裙的老太太。
“姑娘,你還好吧?”她擔憂地看著我,“昨晚又吵得那么兇...”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昨晚...有人來過?”
老太太眼神閃爍:“不就是那個總來找你的高個子男人嗎?穿著黑風(fēng)衣...”
她突然壓低聲音,“就是上次警察來調(diào)查之后...”
“警察?什么調(diào)查?”
老太太猛地捂住嘴,慌亂地搖頭:“我老糊涂了,記錯了...”說完就要關(guān)門。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求您告訴我!”
她的嘴唇哆嗦著:“大、大概三個月前...那天半夜警車來了好幾輛,從你家抬走個擔架...蓋著白布...”
我的耳畔響起尖銳的耳鳴。
老太太突然驚恐地看向我身后:“她、她又來了!”
我猛地回頭。
玄關(guān)的穿衣鏡里,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正站在我背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