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晨曦透過微云斑駁地灑在廢墟上。
夏若暖頂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子，但精神卻異?？簥^。
她幾乎一夜未眠，腦海中全是那些珠子里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畫面。
她起身快步回到了小樓，方帥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去了，留下了電腦桌上一片狼藉。
而趙修通正趴在一張舊電腦桌上打盹。
“趙修通！”夏若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趙修通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睡眼惺忪：“嗯？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那些珠子！那些珠子太神奇了！”夏若暖激動地比劃著，“我看到了好多好多斬妖師和妖禍戰(zhàn)斗的真實場景！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清楚楚！”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醍醐灌頂，許多之前在書本上、訓(xùn)練中模糊不清的概念，此刻都變得豁然開朗。
趙修通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坐直身體：“哦，所以，看出點門道了？”
“何止是門道！”夏若暖的眼睛亮得驚人，“我感覺自己對戰(zhàn)斗的理解，提升了一大截！那些前輩的經(jīng)驗，太寶貴了！”
趙修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從抽屜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十三渠，點上一根。
“那你說說，如果遇到一只D級，擅長鉆地偷襲的【土行鼠妖】，你該如何應(yīng)對？”他吸了一口煙，懶洋洋地問道。
夏若暖不假思索，立刻回答：“【土行鼠妖】雖然等級不高，但行動迅捷，且能引動小范圍土石攻擊。我會先用魂力感知其大致方位，然后以火焰斬擊逼它現(xiàn)身，不給它近身的機會。同時注意腳下，防備它突然從地下襲擊?！?/p>
趙修通挑了挑眉，又問：“若是C級，能制造幻境迷惑心神的【蜃樓蝶】呢？”
“【蜃樓蝶】的妖氣能干擾人的五感，制造逼真幻象?！毕娜襞貞浿樽永锏膽?zhàn)斗畫面，條理清晰地說道，“首先要穩(wěn)固心神，不受幻象干擾。其次，可以嘗試用大范圍攻擊破壞幻境核心，或者尋找蝶妖本體。我的【阡陌花火】，火焰范圍廣，應(yīng)該能有效克制。”
趙修通聽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微笑。
接下來的幾天，夏若暖徹底沉浸在了“撿垃圾”和“看電影”的循環(huán)中。
她白天在廢墟中搜尋那些蘊含戰(zhàn)斗影像的珠子，晚上則如饑似渴地吸收著其中的經(jīng)驗。
每一顆珠子，都像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將實戰(zhàn)的精髓傾囊相授。
她的進步是顯而易見的，不僅僅是戰(zhàn)斗技巧，更是對妖禍習(xí)性、戰(zhàn)斗時機把握的理解。
這天傍晚，當(dāng)夏若暖將最后一顆珠子里的戰(zhàn)斗影像觀摩完畢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仿佛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場真實的廝殺，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沉穩(wěn)。
趙修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手里提著一個菜籃子。
“看完了？”他淡淡地問道。
“嗯！全都看完了！”夏若暖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趙修通，謝謝你！”
“謝就不必了。”趙修通擺了擺手，“成果如何，還得檢驗一下?！?/p>
他隨口說了幾種不同等級、不同能力的妖禍，夏若暖都對答如流，不僅說出了應(yīng)對方法，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提出多種策略。
趙修通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臉上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贊許。
“還行，不算太笨。”他評價道。
夏若暖喜滋滋的，能得到趙修通一句“還行”，對她而言已經(jīng)是莫大的肯定了。
“走吧?！壁w修通將菜籃子遞給她。
“??？去哪？”夏若暖接過菜籃子，有些茫然。
“買菜?！壁w修通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買……買菜？”夏若暖的笑容僵在臉上，滿腦袋問號。
她以為趙修通會帶她去進行實戰(zhàn)訓(xùn)練，或者傳授更高級的技巧，結(jié)果……是去買菜？
這家伙，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河洛市西區(qū)的農(nóng)貿(mào)市場，人聲鼎沸，喧囂熱鬧。
各種蔬菜瓜果的清香，魚蝦的腥氣，熟食的香味，交織在一起，充滿了濃濃的煙火氣息。
夏若暖提著菜籃子，跟在趙修通身后，感覺自己和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她一個要成為最強斬妖師，未來的鎮(zhèn)國級強者，現(xiàn)在居然在逛菜市場？
趙修通倒是輕車熟路，在一個蔬菜攤前停下。
“看這些青菜?！彼麑ο娜襞f道。
夏若暖不明所以地看著攤位上水靈靈的青菜：“看……看它們做什么？”
“觀察它們的生命力?！壁w修通拿起一顆青菜，在手中掂了掂。
“生命力？”夏若暖更懵了，“這怎么觀察？”
她覺得趙修通又在故弄玄虛了。蔬菜不就是看新不新鮮，有沒有蟲蛀嗎？
趙修通瞥了她一眼：“用你觀察那些珠子的方法?！?/p>
夏若暖將信將疑，但還是學(xué)著趙修通的樣子，拿起一顆番茄，閉上眼睛，努力去感受。
起初，她只能感覺到番茄冰涼的表皮和沉甸甸的重量。
“靜下心，用心去看。”趙修通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夏若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漸漸地，她似乎真的從那顆番茄上，感受到了一絲萬物竟發(fā)、生機勃勃的景象。
雖然很淡，但確實存在。
她又拿起一根黃瓜，一棵白菜……
每一份蔬菜，似乎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生命波動”。有的強盛，有的微弱，有的鮮活，有的則帶著一絲將要腐敗的頹氣。
“感覺到了嗎？”趙修通問道。
夏若暖緩緩睜開眼睛，有些不確定地點了點頭：“好像……有一點。”
“那就繼續(xù)。”趙修通說完，便自顧自地開始挑揀蔬菜。
夏若暖雖然覺得荒謬，但還是耐著性子，一家家攤位看過去，一種種蔬菜感受過去。
幾天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挑菜的水平突飛猛進。
不需要用手捏，不需要仔細看，她只需要用心“感受”一下，就能準確判斷出哪些蔬菜最新鮮，哪些品質(zhì)最好。
甚至連菜販子都嘖嘖稱奇，說她眼神毒辣。
期間，他們幾乎每天都會路過一個鮮雞鋪。
鋪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長得憨厚老實，臉上總是掛著熱情的笑容。
“小兄弟，小妹子，又來買菜啦！”大叔每次看到他們，都會熱情地打招呼。
一來二去，三人也漸漸熟悉起來。大叔人很健談，時不時還會送他們一些雞雜、雞血之類的小東西。
夏若暖對這位熱情的大叔印象很好。
這天，夏若暖信心滿滿地對趙修通說：“趙修通，我現(xiàn)在對菜的觀察已經(jīng)爐火純青了！保證挑回來的都是最新鮮的！”
趙修通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嗎？那把菜和雞聯(lián)系起來想一想?！?/p>
“菜和雞？”夏若暖愣住了，“這怎么聯(lián)系？”
青菜是植物，雞是動物，風(fēng)馬牛不相及啊。
趙修通沒有直接解釋，只是悠悠地說了一句：“眼睛是心靈的窗戶?！?/p>
夏若暖若有所思，眉頭微蹙。
眼睛……心靈的窗戶……
兩人并肩走著，又路過了那家熟悉的鮮雞鋪。
“小兄弟，小妹子，今天想買點兒什么？”鮮雞鋪大叔依舊是那副熱情洋溢的模樣，笑容可掬。
夏若暖下意識地看向大叔的眼睛。
那是一雙看起來很普通的眼睛，帶著生意人的精明和中年人的平和。
然而，就在她集中精神，試圖用觀察“生命力”的方法去“看”時。
她猛地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在那雙看似熱情的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是對鮮血的極度渴望！
那是一種冰冷的、殘忍的、嗜血的光芒！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夏若暖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劇震，渾身的汗毛都差點豎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趙修通。
趙修通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懶洋洋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但他的眼神卻深邃如潭，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夏若暖的心臟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再次看向鮮雞鋪大叔，對方依舊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們，似乎在等待他們挑選。
如果不是剛才那驚鴻一瞥，夏若暖絕對不會把眼前這個熱情憨厚的大叔和妖禍聯(lián)系起來。
“大叔……”夏若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哎，妹子，想好買什么了嗎？今天這批農(nóng)家草雞特別肥美！”大叔熱情地推薦著。
夏若暖眼神一凝，不再猶豫。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她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
空域結(jié)界！
瞬間，周圍嘈雜的人聲、車聲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菜市場熙熙攘攘的景象也變得有些模糊。
正在和顧客討價還價的鮮雞鋪大叔臉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阡陌花火，綻放吧！”
夏若暖嬌喝一聲，赤紅色的斬馬刀瞬間出現(xiàn)在手中，刀身火焰暴漲！
沒有絲毫遲疑，她手腕翻轉(zhuǎn)，凌厲的刀光帶著灼熱的勁風(fēng)，直劈向鮮雞鋪大叔的首級！
“小姑娘，眼神不錯嘛！”
就在刀鋒即將及體的剎那，那“憨厚大叔”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聲音也變得尖銳刺耳。
他的身體“嘭”的一聲，化作一陣濃郁的黑煙，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夏若暖的斬擊。
黑煙迅速向市場外逃竄，同時傳來一陣桀桀怪笑：“可惜，還是太嫩了點！”
“想跑？！”夏若暖柳眉倒豎，腳下發(fā)力，緊追不舍。
趙修通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跟了上來，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兩人一前一后，在鱗次櫛比的攤位間穿梭，速度極快。
那只妖禍顯然對地形極為熟悉，左拐右繞，試圖甩開他們。
最終，黑煙鉆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夏若暖和趙修通緊隨其后。
穿過小巷，眼前豁然開朗。
黑煙在一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四合院門前停下，重新凝聚成那個“大叔”的模樣，只是此刻他的臉上再無半分憨厚，只剩下陰冷與猙獰。
他回頭看了一眼追來的夏若暖和趙修通，嘴巴裂開一個巨大的血口，布滿了鋒利的牙齒。
“桀桀桀……歡迎來到我的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