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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我被趙裴銘的保鏢按在地上。
抬頭,是趙裴銘居高臨下的臉。
皮鞋下,是我扭曲變形的手指。
“趙總,太太有先天哮喘,且長期營養(yǎng)不良,斷指重接的話會在手術(shù)中引發(fā)休克,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必再勸!”
“她既然敢把素素手弄傷,就應(yīng)該想到這個結(jié)果!你只管去做,任何結(jié)果,我都可以接受?!?/p>
聽著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命令,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譏諷。
這時,趙裴銘的語氣卻破天荒的溫柔起來。
“疼嗎?”
“再忍一下,斷了我就讓人給你手術(shù)?!?/p>
我閉上雙眼,感受著手指上的疼痛,心底一片麻木。
伴隨著一聲脆響,我的手骨猛地開裂。
疼痛讓我面無血色咬著牙渾身顫抖。
見我如此,趙裴銘眼底多出了一抹異樣。
這時,監(jiān)控中的溫素,卻皺了皺眉頭。
見此,趙裴銘腳下力氣驟增,斷骨聲清脆響起。
在確認我的手指的確斷裂之后,趙裴銘像踢死狗一樣,把我踢到了醫(yī)生面前。
“不準打麻藥,我要把素素的痛苦,加在她身上千百倍!”
醫(yī)生動了動嘴唇,想要勸阻,卻被我打斷。
“動手吧,結(jié)束之后讓我走。”
趙裴銘頓時眉頭緊皺,惱怒不言而喻。
正準備問我又作什么,溫素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裴銘,你在哪?”
趙裴銘瞪了我一眼,邁著長腿離去。
很快,隔壁病房就傳來了他們的聲音。
“裴銘,孩子動了,我好怕……”
“孩子沒事的,我看過書了,五個月就是這樣,別怕,我就在這兒守著你,永遠都不離開?!?/p>
趙裴銘小心翼翼的撫上溫素的肚皮,又用嘴含住輸液管。
生怕溫素受涼。
溫柔的聲音,近在咫尺,一字一句都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不打麻藥的手術(shù),堪比凌遲,我麻木的望著天花板。
趙裴銘的面容,逐漸被另一張臉代替。
景深…
再忍一忍,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在疼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做了場夢。
在夢里,我見到了最想見的那個人。
顧景深。
那個被我視若生命的男人。
那個在極光中用海洋之心求婚的男人。
那個車禍時拼力推開我的男人。
為什么……明明我們已經(jīng)在領(lǐng)證的路上……離幸福那么近,卻被車禍撞散。
為救景深,我?guī)缀醺冻隽艘磺小?/p>
走投無路,我嫁給了趙裴銘。
夢中,我見到了我的景深。
他一如往日那般,沖我伸出了手,在漫天極光之下宣誓。
他問我,愿不愿意嫁給他。
我流著淚點頭,卻在開口的那一刻,夢境坍塌。
再度睜眼,我對上了趙裴銘布滿厭惡的雙眼。
“斷個手而已,有必要哭成這樣?”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自顧自道:“做了個夢?!?/p>
“夢到我最愛的人來娶我了?!?/p>
說這話的時候,我沒有去看趙裴銘,自然也沒看到他因為錯愕而扭曲的臉。
良久,他端起水杯,遞到我嘴邊。
我偏頭避開。
趙裴銘薄唇微抿,徹底失去了耐心。
“黎粥,你害的素素孕吐難忍,有什么好委屈的?”
“素素都沒哭,你在矯情什么?是我給你太多臉了嗎!”
“告訴你,你根本不配做趙夫人!三天后我爸喪期一過!我馬上向素素求婚,你占了她的位置!就該百倍償還!”
從前,面對如此模樣的趙裴銘,我總是會溫聲軟語的道歉,卑微到塵埃。
可眼下,我只想快速離開。
“好像是溫素的電話?!?/p>
趙裴銘神色微怔,眼底暈開溫柔,一如往常那般,當(dāng)著我的面,接通了電話。
同時,我也收到一條短信。
“黎女士,收到您打來的錢了,我們將于三天后給顧先生進行手術(shù)。”
“那時,您會過來嗎?”
身上的疼痛煙消云散,我毫不猶豫打字,“會,不過我這邊還有點事需要處理?!?/p>
笑意在臉上暈開。
三天,快了!
到時就能見到我的景深。
這次,我要和景深履行我們立下的所有誓言。
他當(dāng)年求婚的項鏈--海洋之心,我也要盡力贖回來。
掛斷電話,當(dāng)趙裴銘見到我臉上他從未見過的笑容之后,登時眉頭緊皺。
胸口更是涌上來一陣煩悶。
“素素那邊有事,你最好給我安靜待著,別妄想什么人會來幫你!”
丟下一句警告之后,他就嫌惡的轉(zhuǎn)身離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即便沒有出現(xiàn),我卻仍是在溫素的朋友圈,見到了他。
那是一個九宮格。
照片中,溫素躺在床上,趙裴銘小心翼翼的端著粥去喂。
那如獲至寶的神情,我從未見過。
配文:陪我變老,陪孩子長大,幸好你還在。
【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發(fā)布評論,之后就將溫素拉黑。
幾秒鐘后,趙裴銘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沒接,將他也拉入了黑名單。
十幾分鐘后,辦完出院手續(xù)之后的我,見到了B超室外不斷踱步的趙裴銘。
他神色焦急。
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我想到了自己闌尾炎的那一次。
我疼的滿地打滾,哭著打視頻給他。
可看到的,卻在酒店里裹著一條浴巾的溫素。
“景深在洗澡,你有事我可以轉(zhuǎn)告?!?/p>
接著,就掛斷了視頻。
而我,疼到昏厥,被休假回來的保姆發(fā)現(xiàn),送進了醫(yī)院。
第二天趙裴銘知道的時候,不僅沒有絲毫關(guān)心,還出口指責(zé)。
“給我打電話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醫(yī)生!”
“切個闌尾都要找我,你還能干什么?干脆找個好日子,替好人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