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婉是真的有些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了。
陸湛是定國公府世子,又是大辰國最年輕的大理寺卿,朝廷正三品大員,能力卓絕,五年前,他還只是少卿,今年卻晉升成了大理寺一把手,聽說深受皇帝器重,是京中所有閨閣小姐,削尖了腦袋想嫁的人,十足的天之驕子。
打她第一次來定國公府,見到這位表哥時,她心里便對他犯怵。
尤其聽說,他克己復(fù)禮,極重視規(guī)矩,就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生怕一不小心觸犯到他。
每次都能避則避。
好在這位表哥,平日忙于公務(wù),她又喜歡待在瑤光閣,兩人甚少有碰到面的時候,這回就是有半年沒碰到面了。
如今恍然再見,模模糊糊間冷不丁驚覺,他的身量竟與夢中的男子……那樣相像!
一時間,脂婉再次有些惋惜起來,為何就從沒看清過夢里男子的長相呢,這要是看清了……
“本想多待一會的,”陸湛淡聲道,“可聽著母親與表妹似乎聊得很歡,我還有很多公務(wù)要忙,著實等不起了,就冒昧出來了。”
“唐突了表妹,還請勿怪?!?/p>
說完,陸湛對著脂婉點頭致歉,視線掃過她精致可人的小臉,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驚艷。
他對脂婉的記憶,還停留在半年前。
半年前的一個午后,他路過荷花池,看到小姑娘為采蓮藕,失足掉進了池子中,小姑娘拼命呼喊,偏偏那個時段,花園沒人,他便將人給撈了起來。
見她緩過氣來了,便沒有多待,直接離開了。
卻沒想到半年不見,竟出落的如此嬌艷……
“罷了,你要忙便去忙吧,”魏氏無奈的對著陸湛擺手,示意他走就是了,繼續(xù)拉著脂婉詢問:“婉兒還沒說呢,喜歡什么樣的夫婿?”
脂婉還怔怔地盯著陸湛那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出神,下意識就想脫口而出:我想找高大威猛的男子。
幸好她還有理智,及時剎住了。
急忙拍了下心口,做出害羞的樣子,嗓音略微壓低了些,“姨母,我想嫁……斯文有禮的男子?!?/p>
嫁斯文有禮的男子,才符合她一個小姑娘,該說的話。
而沒想到的是,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陸湛聽到這話,腳步卻頓了頓。
忽然側(cè)頭對魏氏道,“表妹年紀還小,找婆家,是不是過早了些?”
魏氏有些惱,“那總不能像你一樣,二十五了,都還不娶妻吧?那樣像什么話?”
說著,魏氏便頭疼地揉起了額頭。
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唯獨不肯娶妻。
生怕脂婉受了他影響,忙又對脂婉道:“你別聽表哥的,他自己不娶妻,還想攔著你,咱們也不是要馬上嫁,咱們可以慢慢挑,等到挑到了好的,再談?wù)摶槭??!?/p>
脂婉的臉,依舊很紅,她壓下心頭的羞臊,乖巧道:“嗯,婉兒都聽姨母的。”
說著,視線卻不由自主,又瞥了一眼門口。
男人已邁步遠去,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
從蘭院出來后,脂婉帶著霜兒,走去了花園,撿花瓣。
她很喜歡玉蘭花的香味,每年都要曬一些,做成香囊。
霜兒也蹲下來,幫著一起撿。
撿著撿著,一雙腳突然出現(xiàn)在主仆二人面前。
不等二人反應(yīng)過來,那雙腳便用力地碾著地上的玉蘭花。
原本好好的玉蘭花瓣,瞬間被碾得稀爛。
脂婉抬起頭,看到陸馨那張布滿惡意的臉時,并不是很意外。
整個定國公府,也只有陸馨會干這樣愚蠢的事情。
“脂婉,你竟落魄到需要撿地上的花瓣來制香了么?我們國公府薄待你了?”陸馨居高臨下地看著脂婉,腳尖故意踢了踢地上碾爛的花瓣,語聲嘲諷。
對方明顯的找茬,令脂婉眉心輕蹙了下,不過她沒說什么,只低頭惋惜地看了眼地上壞掉的花瓣,站起身來。
她拍了拍裙裾,沒有理會陸馨,帶著丫鬟,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陸馨見狀,給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會意,立即沖上前,拍掉了霜兒手里裝著花瓣的帕子。
霎時,一包花瓣全掉在了地上。
不等霜兒反應(yīng)過來,那丫鬟便三兩下地將花瓣給踩爛了。
“你這是做什么?”霜兒反應(yīng)過來,氣憤地推了丫鬟一把,卻被陸馨揚手打了一巴掌。
“狗奴才,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可不是你們脂家,輪得到你們?nèi)鲆埃肯蛭业娜说狼?!?/p>
霜兒無故被打了一巴掌,本就憤懣,這時還要被逼著道歉,頓時屈辱至極,眼里噙滿了淚水。
但想到自家小姐的處境,她便隱忍了下來,朝那丫鬟道:“對……”
“啪!”
脂婉突然抬手用力地摑在了那丫鬟的臉上,打斷了霜兒的話。
空氣驟然一靜,所有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