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油漬麻花的地面都顯得猥瑣了幾分。那人直起身，夜市的劣質(zhì)燈火打在他身上。

黑色的高定風衣襯得他肩寬腿長，一絲不茍的發(fā)型，下頜線繃得死緊，

氣質(zhì)和周圍汗流浹背的喧鬧格格不入。是沈聿。我的心臟在那個名字冒出的瞬間，

像是被一只浸過冰水的手用力攥了一把，幾乎停跳。幾年了？

我盯著那張在夢里都只會冰冷睥睨我的臉，竟然沒什么波瀾，

只是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著湯底是否需要再加點水。他下車的位置太過囂張，

堵住了攤販進出的路，引來一陣小聲的抱怨和側目。他本人毫無所覺，

眼神像鷹隼般掃過這片被規(guī)劃為拆遷目標的土地，最終，精準地釘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里有審視，有不加掩飾的錯愕，

接著是翻涌上來的、如同濃硫酸般的難以置信和一種被侮辱的冰冷憤怒。

他捏著文件夾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jié)發(fā)白，

那份被他剛剛簽下名字、可能決定了整個夜市未來的收購文件邊緣，幾乎要被捏爛。

他那副金絲眼鏡的鏡片反著冷光，一步步穿過喧鬧的食客和攤位，

每一步都帶著要將這油膩地面踏穿的力道，停在因他而短暫噤聲的小攤前。

空氣里的嘈雜像被瞬間抽走，只剩下我那口大鍋里湯底翻滾的單調(diào)咕嚕聲?！邦櫸鬓o？

”聲音像刀刃刮過磨刀石，淬著足以把人骨血都凍住的冰渣子。每一個字都帶著尖銳的鉤子，

“你當年……放棄劍橋文物研究院的特邀函，”他的目光從我油污的圍裙，

移到我握著竹簽、關節(jié)因為常年勞作微微變形的手指，最后定格在我沾著蔥花碎屑的鬢角，

“就是為了在這里，弄這個？”那個“這個”被他咬得極重，充滿了荒誕和羞辱的意味。

他身后的助理，那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顯然早已認出我，

此刻正死死盯著我攤位上那個用來盛放鮮肉丸子的粗瓷大盤，

眼神里帶著一絲見鬼般的探究和隱秘的貪婪。周圍的空氣徹底凝固。王叔捏著炒勺，

；排在我攤前等著燙菜的胖嬸嘴巴微張；就連旁邊賣盜版磁帶的喇叭聲都詭異地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