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霜與余燼
蘇格蘭高地的寒風,像被遺忘巨龍的吐息,裹挾著鋒利的雪粒,狂暴地撞擊著霍格沃茨城堡千年不朽的尖頂與石墻,發(fā)出嗚咽般的呼嘯。碎裂的冰晶如同嘆息,消散在墨汁般濃重的夜色里。奧米尼斯·岡特孑然立于天文塔邊緣的冰寒之中,蛇木魔杖緊握在掌心,杖尖傳來的并非木質(zhì)的溫潤,而是一種細微卻持續(xù)不斷的灼燒感,如同握著一塊將熄未熄的炭火——這是自五年前塞巴斯蒂安·薩魯消失在霍格莫德的暴風雪之夜后,他唯一能真切感知到的、來自外界的“溫度”。
五年的時光,并未撫平那道刻骨的傷痕,反而像禁林深處的苔蘚,在心底潮濕的角落蔓延滋長。
“你確定要這么做,奧米尼斯?”一個帶著回響、略顯空靈的聲音穿透風雪的喧囂。并非活人,而是懸掛在塔樓墻壁上的一幅畫像——埃利法斯·多吉的摯友,已故的古代魔法學者,菲戈教授。他的形象被永恒地封印在油彩與畫布構(gòu)成的牢籠里,但強大的意志和殘留的古代魔法,讓他的意識碎片得以在特定條件下與外界溝通。畫布上,他憂慮的皺紋在昏暗中更顯深刻。
奧米尼斯沒有回頭,灰藍色的眼眸仿佛穿透了風雪,凝視著遠方禁林那片翻涌的、比夜色更濃重的黑暗輪廓。“您教導(dǎo)過我,教授,”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古代魔法的秘庫,其力量遠超世人想象,它需要守護者,而非掠奪者。而那個‘英雄’……”他喉頭滾動了一下,腦海中清晰無比地重現(xiàn)出五年級那場噩夢般的禮堂決戰(zhàn)——轉(zhuǎn)校生埃弗拉德·索恩,手持那根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接骨木魔杖,面容扭曲,眼中閃爍著冷酷的狂熱,一道奪目的、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奪魂咒綠光,輕易地擊潰了數(shù)名教授聯(lián)手布下的防護。“……他用行動證明了,即使是最初懷抱善意的人,也無法抵御那力量的腐化深淵。秘庫必須被重新封存,鑰匙絕不能留在他手中?!?/p>
菲戈的嘆息在畫布上凝結(jié)成一片小小的、轉(zhuǎn)瞬即逝的水霧,如同他飄渺的存在?!傲α俊_實會引誘最堅定的心靈墮落。奧米尼斯,我的孩子,這包括你嗎?岡特家族的血脈里,流淌的不僅僅是蛇佬腔,還有對力量的……某種執(zhí)著?!?/p>
岡特。這個姓氏像冰冷的蛇鱗滑過奧米尼斯的脊背。家族的黑暗歷史是他畢生想要逃離的陰影。他正要反駁——
“唳——!”
一聲凄厲得足以撕裂靈魂的尖嘯劃破夜空!遠處禁林那片濃密的、如同匍匐巨獸般的樹影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起來,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瘋狂攪動。緊接著,一群夜騏——這些只有見證過死亡才能被看見的、骨翼嶙峋的神奇生物——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尖叫著從林間沖天而起,盤旋著,仿佛在逃離某種令它們極度恐懼的存在。它們翅膀攪動的氣流,卷起漫天雪沫。
奧米尼斯的心臟驟然一緊。這種規(guī)模的夜騏驚飛,絕非尋常!他猛地轉(zhuǎn)身,蛇木魔杖仿佛感應(yīng)到主人的警覺,灼燒感瞬間加劇,杖尖甚至迸濺出幾點微弱的火星。
“秘庫的波動!”菲戈畫像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驚懼,“比上次更強烈!它在……吸引著什么?或者說,有什么東西在回應(yīng)它?”
無需多言。奧米尼斯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向螺旋樓梯,冰冷的石階在他腳下發(fā)出急促的回響。杖尖劃過古老的石板地面,留下一條短暫而微亮的火星軌跡,如同黑夜中一閃而逝的警示燈。他知道那黑暗深處蟄伏著什么——自從六年級的埃弗拉德強行打開古代魔法秘庫,攫取了其中部分核心力量后,一種被菲戈稱之為“秘庫之影”的、古老而純粹的黑暗意志,就開始在封印的裂隙中蠢蠢欲動。它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饑餓野獸,而埃弗拉德失控的力量,正是最誘人的餌食。奧米尼斯成為守護者后,一直竭力維持著脆弱的平衡,但今夜,平衡顯然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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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倫敦魔法界最陰森污穢的角落——翻倒巷。這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數(shù)百年,混合著腐爛魔藥材料、廉價詛咒粉塵、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絕望氣息,濃稠得幾乎能粘住人的肺葉。這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頑固地滲透了加雷斯·韋斯萊厚實的傲羅斗篷,即使他施展了最強的清新咒也無濟于事。
這位紅發(fā)、面容剛毅的魔法部新晉傲羅,正潛伏在一座歪斜建筑的陰影里。他緊攥著懷中的窺鏡,那枚黃銅制的精密儀器此刻正隔著衣物散發(fā)出驚人的熱度,并發(fā)出低沉急促的嗡鳴——追蹤咒的共鳴反應(yīng)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三天前,魔法部高層陷入一片混亂:諾特、羅齊爾、萊斯特蘭奇,三個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幾乎同時報案,他們年輕一代最優(yōu)秀的繼承人,在從霍格沃茨畢業(yè)后的短短幾個月內(nèi),竟離奇失蹤。所有線索,無論多么隱秘曲折,最終都詭異地匯聚指向翻倒巷深處一間沒有招牌、沒有標識、甚至連地圖上都找不到記錄的無名商鋪。
就是這里了。加雷斯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胃液和心中的不安。他猛地推開那扇布滿污垢、仿佛從未開啟過的沉重木門。
“叮鈴——”
門楣上一枚布滿銅綠的鈴鐺,在沒有任何外力觸碰的情況下,兀自發(fā)出了一聲清脆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暖意的鳴響。
就在踏入店鋪的瞬間,懷中的窺鏡“啪”地一聲脆響,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細小的碎片刺穿了斗篷內(nèi)襯,帶來一陣刺痛。加雷斯瞳孔驟縮,立刻抽出魔杖,警惕地掃視四周。
昏黃油燈的光線在狹窄的空間里搖曳,勉強照亮了堆積如山的古怪貨物:浸泡在不明液體里的魔物器官、閃爍著詭異光澤的礦石、蒙塵的厚重古籍……空氣中彌漫著塵埃和更濃的霉味。
然后,他看到了他。
塞巴斯蒂安·薩魯。那個在霍格沃茨臭名昭著、因涉及不可饒恕咒而被開除,隨后杳無音信的黑巫師。他此刻就慵懶地斜倚在積滿灰塵的柜臺后面,姿態(tài)隨意,卻像一條盤踞在陰影里的毒蛇。他比學生時代瘦削了些,臉頰線條更加鋒利,曾經(jīng)明亮的棕色眼眸如今深陷在眼窩里,閃爍著一種混合了疲憊、譏誚和某種……瘋狂執(zhí)念的光芒。他修長的手指間,正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一枚戒指——戒指的材質(zhì)非金非銀,中央鑲嵌著一塊碩大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純黑黑曜石,石頭上蝕刻著極其古老的如尼符文,散發(fā)出令人極度不安的冰冷氣息。
加雷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去年在諾特家族私人拍賣會上神秘失竊的魂器容器——“暗影之擁”!據(jù)傳它曾是某個中世紀黑巫師用來承載靈魂碎片的邪惡造物。
“嘖,”塞巴斯蒂安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玩味,“傲羅先生?加雷斯·韋斯萊?速度比我想象的快一點。不過,”他微微歪頭,目光像冰冷的刀鋒刮過加雷斯的臉,“真人比通緝令畫像上倒是英俊不少?!?/p>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中那根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魔杖(但加雷斯絕不會認為它真的普通)。柜臺旁一個貨架上,一片巨大的、用于高級防護魔藥的龍鱗標本,無聲無息地化為一小撮灰燼,飄散在渾濁的空氣中。
“禮貌的忠告,”塞巴斯蒂安的目光轉(zhuǎn)向店鋪深處一扇緊閉的、銹跡斑斑的厚重鐵門,那門縫下,正極其緩慢地向外滲透出一種粘稠得如同活物的、不祥的幽綠色光芒,“別碰那扇門。好奇心有時候比龍息更致命,除非你也想和這片可憐的龍鱗一樣,成為歷史的塵埃?!?/p>
加雷斯的心臟狂跳,目光死死鎖住那扇滲出綠光的鐵門。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他猛地想起霍格沃茨之戰(zhàn)后,在傲羅內(nèi)部秘密檔案室里看到的一份語焉不詳?shù)哪繐魣蟾妫河袛?shù)名幸存者聲稱,在戰(zhàn)斗最激烈的時刻,曾看到轉(zhuǎn)校生埃弗拉德·索恩周身爆發(fā)出無法理解的、仿佛來自遠古的金色光芒,他雙手虛握,操控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將食死徒據(jù)守的一座塔樓瞬間分解為最細微的塵?!敃r混亂的戰(zhàn)場邊緣,為數(shù)不多能看清那一幕的目擊者名單里,赫然就有塞巴斯蒂安·薩魯?shù)拿?!那份報告最終被標記為“存疑/涉及古代魔法”,束之高閣。
難道……這里也隱藏著那種力量?失蹤的純血后裔和它有關(guān)?加雷斯握魔杖的手心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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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林深處,一個被巨大藤蔓和古老結(jié)界隱藏的山洞內(nèi)部??諝獗涑睗?,彌漫著泥土、苔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臭氧被電離后的奇異氣息。
奧米尼斯站在洞窟中央,高舉著蛇木魔杖。杖尖迸發(fā)出比月光更清冷的光輝,照亮了周圍巖壁上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的古代如尼文。這些由古代魔法使用者留下的神秘符文,在五年前的埃弗拉德眼中,或許只是解開謎題的密碼;但在如今繼承了部分守護者力量的奧米尼斯眼中,它們卻在魔杖光芒的刺激下,如投影般流轉(zhuǎn)、重組,演化成一幕幕令人心悸的過往畫面: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面容英俊卻帶著瘋狂偏執(zhí)的黑發(fā)少年(塞巴斯蒂安),在陰森潮濕的斯萊特林密室深處,為了一個絕望的念頭,在絕望與憤怒的驅(qū)使下,決絕地舉起了魔杖……一道刺目、邪惡、撕裂靈魂的綠光——鉆心剜骨(Crucio)——瞬間吞噬了前方那個蜷縮在地、痛苦尖叫的瘦弱身影(安妮·薩魯)……
那凄厲的尖叫聲,即使只是幻影,也如同實質(zhì)的鋼針,狠狠刺入奧米尼斯的腦海,讓他握著魔杖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是塞巴斯蒂安墮落的開端,也是他們友誼崩裂的永恒傷疤。
“你還是這么喜歡……偷窺過去啊,奧米。”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聲音,如同毒蛇滑過冰面,突兀地在空曠的洞穴中響起。
奧米尼斯猛地轉(zhuǎn)身,魔杖光芒瞬間聚焦。從一根巨大的、刻滿符文的石柱陰影后,一個人影緩緩踱步而出。
埃弗拉德·索恩。那個曾經(jīng)的“英雄”,如今的……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他依然穿著霍格沃茨的舊長袍,卻顯得異常空蕩。他手中握著那根標志性的白色接骨木魔杖,杖尖跳躍著幽藍色的火焰,那火焰的光芒映照著他年輕的臉龐,卻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死氣。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那雙曾經(jīng)充滿好奇和勇氣的眼睛,此刻渾濁不堪,虹膜深處仿佛有無數(shù)道細微的、活物般的黑色裂痕在緩慢游走、蠕動,仿佛他的眼球內(nèi)部已經(jīng)碎裂,又被某種黑暗粘稠的物質(zhì)強行粘合在一起。
“把秘庫鑰匙交出來,埃弗拉德?!眾W米尼斯的聲音冰冷如鐵,蛇木魔杖穩(wěn)定地指向昔日摯友的心臟位置,杖尖的灼熱感幾乎要將他的手掌燙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喂養(yǎng)什么!那不是力量,是毒藥,是毀滅的種子!你每一次動用它,都在加深‘秘庫之影’對現(xiàn)實的侵蝕!”
“秘庫之影?”埃弗拉德發(fā)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輕笑,那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隨著他的笑聲,杖尖的幽藍火焰陡然暴漲,瞬間扭曲成一條猙獰的火焰巨蛇,帶著灼熱的氣浪和靈魂層面的威壓,閃電般纏繞向奧米尼斯的脖頸!“親愛的奧米,你還是這么天真又固執(zhí)。守護者?多么高尚的職責啊……”火焰蛇冰冷的觸感(一種矛盾的感官)勒緊了奧米尼斯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
埃弗拉德向前逼近一步,那雙布滿裂痕的眼眸死死盯住奧米尼斯,嘴角扯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不過,你該不會真的以為……當年在天文塔頂,那個‘大義滅親’、選擇舉報塞巴斯蒂安的人……真的是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洞壁上的古代如尼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沸騰起來!符文的光芒交織,瞬間投射出一幅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記憶幻象:
霍格沃茨天文塔頂,寒風凜冽。年輕的奧米尼斯?jié)M臉淚水,渾身顫抖,他的魔杖正指著對面一臉難以置信和受傷的塞巴斯蒂安……然而,在幻象的慢鏡頭回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帶著一絲不祥金色的魔力絲線,如同毒蛇般從當時躲在塔樓暗處的埃弗拉德的魔杖尖端悄然延伸而出,精準地纏繞上奧米尼斯緊握魔杖的手指,并滲入杖身!正是這絲來自古代魔法的、隱晦的“奪魂暗示”,在奧米尼斯內(nèi)心最痛苦、最動搖的時刻,放大了他的恐懼和所謂的“正義感”,推動了他的手指,做出了那個徹底撕裂三人關(guān)系的決定!
“不……!”奧米尼斯看著幻象中自己魔杖尖端不受控制亮起的繳械咒光芒,以及塞巴斯蒂安眼中瞬間熄滅的光彩,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原來那份沉重的負罪感,那讓他夜不能寐的抉擇,竟是被最信任的朋友在暗中操縱?!背叛的劇痛遠超火焰蛇的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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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倒巷無名店鋪內(nèi)。
“粉身碎骨(Reducto)!”加雷斯不再猶豫,積蓄了全部魔力的粉碎咒如同咆哮的炮彈,狠狠轟擊在那扇滲出綠光的厚重鐵門上!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木屑鐵銹的飛濺。鐵門被炸開一個大洞,煙塵彌漫。加雷斯迅速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鐵甲咒(Protego),頂著煙塵和飛濺的碎屑,謹慎地沖了進去。
然而,預(yù)想中的黑魔法陷阱、邪惡祭壇或是囚禁者的牢籠并未出現(xiàn)。眼前的情景讓他愕然。
這是一間異常寬敞、堆滿了東西的房間,但并非武器或黑魔法物品。映入眼簾的,是幾乎頂?shù)教旎ò宓摹⒁慌排啪薮蟮南鹉緯?!書架上塞滿了密密麻麻、堆積如山的、泛黃發(fā)脆的羊皮卷軸、厚重的皮質(zhì)筆記本和散落的文件??諝庵袕浡f紙張、灰塵和淡淡的墨水的味道。這里看起來更像一個被遺忘的、極其龐大的檔案館或圖書館。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同樣傷痕累累的橡木桌。桌上攤開著一本厚重無比、封面由某種不知名皮革制成的巨大冊子,上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加雷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認得這本書!這是霍格沃茨的《準入之書》!傳說中自動記錄所有具備魔法資質(zhì)、有資格進入霍格沃茨的英國小巫師名字的神器!它怎么會在這里?
他屏住呼吸,快步上前。攤開的那一頁,記錄著1893年的新生名單。他的目光急切地掃過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名字上,指尖因震驚而微微顫抖: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
這個名字本身或許還不至于讓他如此失態(tài)。真正讓他血液幾乎凝固的是,在這個名字的下方,用某種暗紅色的墨水(看起來像干涸的血液),寫著一行字跡娟秀卻透著冰冷氣息的批注:
**“觀測到時空擾動源點(初次顯化),關(guān)聯(lián)性:強。建議執(zhí)行‘遺忘之塵’協(xié)議,抹除相關(guān)記憶鏈?!氯问刈o者,奧茨林·納不旦斯”**
“奧茨林·納不旦斯?”加雷斯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從未在任何魔法史或檔案中出現(xiàn)過。守護者?和岡特提到的一樣?時空擾動?抹除記憶?這到底……?
就在這時,房間角落一個早已熄滅的巨大石砌壁爐,毫無征兆地“轟”一聲爆燃起熊熊厲火!那火焰呈現(xiàn)出詭異的慘綠色,散發(fā)出刺骨的寒意而非熱量。一張邊緣焦黑卷曲的信箋,被無形的力量從火焰中吐出,飄飄蕩蕩,恰好落在加雷斯腳邊。
加雷斯強忍著厲火的寒意,迅速撿起信箋。信紙被燒毀了大半,但殘留的字跡在慘綠的火光映照下,如同鬼魅般顯現(xiàn)出來:
**“……告訴現(xiàn)任校長布萊克(Phineas Nigellus Black),百年前的債,該還了?!猄”**
“S”……塞巴斯蒂安(Sebastian)?還是……別的什么?百年前的債?加雷斯猛地抬頭,腦中飛速串聯(lián)起所有線索:失蹤的純血后裔(諾特、羅齊爾、萊斯特蘭奇),翻倒巷,埃弗拉德·索恩,古代魔法秘庫,時空擾動……他再次看向那份1893年的新生名單。諾特、羅齊爾、萊斯特蘭奇……這些姓氏的繼承人,在1893年也同樣是霍格沃茨的學生!他們是埃弗拉德·索恩的同期生!所有失蹤者,他們的先祖都與埃弗拉德處于同一時代!
寒意比壁爐的厲火更甚地攫住了他。這不是簡單的綁架案!這涉及到了時間!那個“S”,正在追索一段被掩埋的、與埃弗拉德·索恩和古代魔法秘庫相關(guān)的、發(fā)生在百年前的舊債!而代價,可能就是這些純血后裔的生命,或者……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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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莫德村外,一處可以俯瞰整個村莊的陡峭山崖上。
塞巴斯蒂安·薩魯獨自站立在凜冽的寒風中,寬大的斗篷獵獵作響。他面無表情地俯瞰著下方燈火通明、傳來隱約歡聲笑語的三把掃帚酒吧,那里的人們似乎對即將降臨的災(zāi)難一無所知。
突然,他斗篷內(nèi)袋里傳來一陣強烈的灼燙感。他伸手掏出一面鑲嵌著銀邊的雙面鏡。鏡面并非映出他的倒影,而是劇烈地波動起來,隨即浮現(xiàn)出一張蒼白、布滿疲憊和虹膜裂痕的臉——埃弗拉德·索恩。
“塞巴斯蒂安,”埃弗拉德的聲音透過鏡面?zhèn)鱽?,帶著一種能量過載的嘶嘶雜音,極不穩(wěn)定,“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喚醒‘它’?你研究過岡特家的秘藏,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連你們家族歷史上那些最瘋狂、最強大的先祖,都沒人敢真正觸碰那份‘遺產(chǎn)’!那是個潘多拉魔盒,打開的瞬間,可能就是我們所有人的終結(jié)!”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沒有離開山下溫暖的燈火,但他的眼神卻冰冷如霜,沒有絲毫動搖。“我們別無選擇,埃弗拉德?!彼穆曇舻统炼硢。瑤е环N破釜沉舟的決絕,“自從五年前你為了對抗蘭洛克,強行打開秘庫,抽取核心力量的那一刻起,時間的堤壩就已經(jīng)被鑿穿了裂縫?!貛熘啊惑@醒,它貪婪地吞噬著你的力量,也在吞噬著維持時間穩(wěn)定的‘織線’。裂縫正在擴大,崩塌已經(jīng)開始加速。還記得嗎?就在你剛?cè)雽W不久,菲戈教授帶你去見那些古代魔法痕跡時,他說過的話?”
鏡面那頭的埃弗拉德沉默了,他那雙碎裂的瞳孔中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懷念?悔恨?抑或是更深的瘋狂?他下意識地舉起那根白色的接骨木魔杖,一道極其復(fù)雜、由純粹金色光芒構(gòu)成的古代魔法紋路在空中一閃而逝。
“‘古代力量既是饋贈,也是詛咒’……”埃弗拉德緩緩復(fù)述,聲音干澀,“……但菲戈,他當時沒說完后半句……”
就在此時,禁林的方向,那被濃密樹冠遮蓋的黑暗深處,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一片極其詭異、妖艷的紫色光芒!這光芒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活物般扭曲、升騰,直沖云霄,形成一道連接天地的巨大紫色光柱,將半邊天空都染上了不祥的色彩!霍格莫德村的燈光在這紫光的映襯下,瞬間顯得渺小而脆弱。夜騏的悲鳴再次隱隱傳來。
“看吧,”塞巴斯蒂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向那沖天的紫光,“‘它’已經(jīng)在回應(yīng)了。這就是詛咒的后半句——‘亦是毀滅的引信’。”
鏡面在兩人相隔遙遠卻同樣強大的魔力拉扯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鏡面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不!等等!”埃弗拉德的聲音在碎裂聲中顯得扭曲失真。
最后的畫面在鏡面徹底崩碎成粉末的前一刻定格:塞巴斯蒂安在山崖上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魔杖!但杖尖噴涌而出的,并非索命咒那標志性的、象征死亡的慘綠光芒,而是無數(shù)細小、精密、如同擁有生命般自行扭動組合的——散發(fā)著古老銀輝的如尼文字符!這些字符瞬間交織、纏繞,形成了一條粗大、復(fù)雜、蘊含著強大束縛之力的符文鎖鏈,鎖鏈的尖端,赫然指向禁林深處那道紫色光柱的源頭!
“為了安妮……為了所有被這詛咒牽連的人……”塞巴斯蒂安的低語被呼嘯的寒風吹散,只有他眼中燃燒的孤注一擲的火焰,在紫色的天幕下清晰可見。
山崖之下,霍格莫德的燈火依舊溫暖,卻仿佛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蘇格蘭高地的寒風,卷著奧米尼斯留下的火星余燼和塞巴斯蒂安釋放的符文輝光,嗚咽著奔向那吞噬一切的紫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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