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初微微一怔,看著社長罕見的失態(tài),到嘴邊的反駁又咽了回去。
“還有兩個月我就要畢業(yè)了?!鄙玳L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墻上貼滿的新聞報道,“三年來,我看著一屆又一屆學生默默忍受校園霸凌,看著那些不良風氣像毒瘤一樣蔓延。原本我以為自己無能為力,直到......”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伸手取下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里兩個少女并肩站在櫻花樹下,笑得燦爛。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鄙玳L摩挲著照片上的人影,“初二那年,因為拒絕加入‘血鴉組’,她被人推下樓梯,摔斷了腿。從那以后,她再也沒來過學校......”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我向老師求助,向校董會反映,可得到的答復永遠是‘會調(diào)查’‘別聲張’。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普通學生的死活!”
她猛地攥緊照片,指節(jié)泛白:“所以我加入新聞社,就是想揭露這些黑暗。但我馬上就要離開學校了,如果現(xiàn)在不做,以后恐怕再也沒有機會。”
她直直地盯著觀月初,眼神里燃燒著近乎偏執(zhí)的執(zhí)著,“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而我......只是想在畢業(yè)前,為這所學校,也為我的好友,做一件真正有意義的事?!?/p>
空氣陷入死寂,唯有掛鐘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觀月初看著社長通紅的眼眶,突然覺得那些抱怨和抗拒都顯得那么蒼白。
原來在她強硬的外表下,藏著這樣沉重的過往。
觀月初喉頭發(fā)緊,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謂的"穩(wěn)妥",或許正是那些受害者求救無門的根源。
觀月初盯著報名表上“學生會長候選人”的字樣,他伸手接過報名表,輕輕撫平褶皺:“我明白了,社長。不過下次,能不能換個不那么冒險的方式?”
他調(diào)侃地笑了笑,試圖打破壓抑的氣氛,“畢竟我這副小身板,可經(jīng)不起太多折騰?!?/p>
想起儲物間里那些瑟瑟發(fā)抖的同學,想起錄音筆里囂張的威脅。
最終他扯過鋼筆,在候選人欄簽下自己的名字,墨水在紙面暈開,宛如一滴不肯妥協(xié)的血液。
他盯著報名表上自己剛簽下的名字,墨水已經(jīng)干涸,卻像個沉甸甸的承諾,壓在了掌心。
不過,觀月初臉上揚起一抹冷笑。
更何況,他還有家人不是嗎?,畢竟父親的身份確實能更有效地解決問題。
“謝謝,”她收起報名表,“證據(jù)我來整理,校董那邊就拜托你了。不過......”
她突然湊近,鏡片后的眼神帶著幾分狡黠,“下次有這種刺激的任務,可別想輕易逃過?!?/p>
觀月初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整理有些凌亂的衣領:“先把這次的事解決再說吧。希望校董們別像那些老師一樣不作為,不然......”
他想起那些被欺負的學生,眼神變得冰冷,“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們付出代價?!?/p>
離開社團室時,夜色已經(jīng)深沉。觀月初望著教學樓的方向,回想著今晚的驚險遭遇。
他知道,校園里的黑暗遠不止這些,但至少,他邁出了第一步。
明天,等處理完和赤也的約定,他會親自去見校董,讓那些囂張的不良少年知道,在這所學校里,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不到。
回到宿舍時,觀月初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錄音筆的涼意。
他癱坐在柔軟的床鋪邊緣,盯著手機屏幕上父親的號碼遲疑片刻,最終按下?lián)芡ㄦI。
電話很快被接起,聽筒里傳來沉穩(wěn)的男聲:“小初?這么晚找爸爸什么事?”
“爸,我在學校發(fā)現(xiàn)了些問題?!?/p>
觀月初深吸一口氣,將錄音筆里的內(nèi)容、不良少年的惡行,以及社長給他看的匿名信娓娓道來。
說到激動處,他不自覺攥緊床單:“現(xiàn)在的校董會根本不作為,那些被欺負的學生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片刻后,父親低沉的聲音傳來:“你想讓我做什么?”
“我希望您能多收購一些學校的股份?!?/p>
觀月初握緊手機,“下周一學校要開大會,我想趁這個機會徹底解決校園霸凌的問題。只有把學校真正掌握在我們手里,才能從根本上改變現(xiàn)在的局面。”
他想起社長的執(zhí)著,想起那些蜷縮在儲物柜里的身影,語氣愈發(fā)堅定,“爸,這所學校不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又是一陣沉默,正當觀月初以為父親要拒絕時,聽筒里傳來輕笑:“沒想到我兒子還挺有想法,長大了。”
父親的聲音帶著幾分贊許,“不過收購股份不是小事,需要時間運作。你先準備好下周的發(fā)言,其他的事,我會安排人跟進?!?/p>
“好,謝謝爸爸”
觀月初剛要放下手機,聽筒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是母親急切的聲音:"小初?你沒受傷吧?怎么不早說有這種事!"
觀月初耳邊炸開熟悉的嗔怪,仿佛能看見母親握著手機來回踱步,珍珠耳環(huán)跟著急促晃動的模樣。
"在學校吃得好不好?宿舍暖氣夠不夠?要不要我明天就飛過去?"連珠炮似的關切讓他眼眶微熱,只能把手機拿遠些笑著應付:"媽,我都這么大了,能照顧好自己......"
話沒說完,聽筒里傳來更大的喧鬧聲。
"讓我和小初說兩句!"爺爺沙啞的嗓音中氣十足,緊接著是奶奶略帶責備的"慢點兒擠"。
觀月初能想象出家里現(xiàn)在的場景——爺爺肯定已經(jīng)戴上老花鏡研究學校股權結構,奶奶正往行李箱塞他愛吃的梅餅。
大姐二姐怕是在翻箱倒柜找適合他在大會上穿的正裝。
"喂?乖孫啊,"爺爺?shù)穆曇羟逦饋恚?別擔心股份的事,老頭子我手里還有幾家機構的人脈。"
背景音里隱約傳來鍵盤敲擊聲,"你就專心準備發(fā)言稿,需要什么數(shù)據(jù)資料,隨時和爺爺說!"
話音未落,聽筒又被搶走,二姐清亮的聲音帶著笑:"小初!要不要二姐給你設計個霸氣的出場方案?保證讓那些不良少年當場腿軟!"
觀月初靠在床頭,聽著電話那頭此起彼伏的叮囑和調(diào)笑,忽然覺得胸腔里脹滿溫熱的力量。
原來所謂底氣,從來不是校董之子的身份,而是這頭隨時為他亮起的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