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很輕,像魔鬼的耳語,鉆進他的耳朵里。
“你右邊褲子口袋里,那把槍是假的吧?”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了。
“那是個打火機,你用來嚇唬那些不聽話的‘貨’?!?/p>
這是前世,他喝醉后親口吹噓出來的秘密。
我繼續(xù)用那種平穩(wěn)無波的語調(diào)說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擊在他最脆弱的神經(jīng)上。
“你真正的好東西,都藏在那輛面包車的駕駛座下面,對不對?”
“一個黑色的皮袋子,里面有你的賬本,還有你所有的‘存貨’。”
他的呼吸,停滯了。
他握著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眼神中的瘋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鬼般的驚恐。
他無法理解,一個剛被他騙上車的女學生,怎么會知道他最核心的秘密。
他的大腦陷入了混亂,他的防備出現(xiàn)了致命的裂痕。
就是現(xiàn)在!
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在他心神巨震的剎那。
我調(diào)動了全身所有積攢的力量,和那份刻骨銘心的恨意。
我猛地扭頭,張開嘴,用盡全力,狠狠地咬在了他抓著匕首的手腕上。
我的牙齒深深嵌入他的皮肉,甚至感覺碰到了骨頭。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我口中炸開。
“啊——!”
彪哥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手腕劇痛之下,握著匕首的力道瞬間松懈。
就在同時,我身體一軟,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般向下沉去。
匕首的刀鋒擦著我的臉頰劃過,帶出一道火辣辣的刺痛,卻終究失去了目標。
在我下沉的視野余光里,我看到彪哥驚恐而扭曲的臉。
“砰!”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劃破了緊張的對峙。
不是槍聲。
我看見一根細小的麻醉針,精準地扎在了彪哥的脖頸上。
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渙散,那雙充滿暴戾和驚恐的眼睛,慢慢變得空洞。
龐大的身軀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匕首“當啷”一聲,掉落在水泥地上。
一切都結(jié)束了。
穿著作戰(zhàn)服的警察們一擁而上,將不省人事的彪哥死死控制住。
有人小心翼翼地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我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彪哥,看著那些從天而降的警察,看著這個我用兩世的代價才親手扭轉(zhuǎn)的結(jié)局。
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終于斷裂。
我渾身脫力,癱倒在地,放任自己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意識醒轉(zhuǎn)時,我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鼻腔里是塵土和劣質(zhì)汽油混合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費力地睜開眼,一張布滿風霜卻眼神沉穩(wěn)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穿著警服,但外面套著一件深色的夾克。
他見我醒了,便將那件帶著體溫的夾克脫下來,小心地披在我身上。
“沒事了,孩子?!彼穆曇艉艿统粒瑤е屓税残牡牧α?。
我撐著地面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
紅藍色的警燈在夜色中無聲旋轉(zhuǎn),照亮了廢棄加油站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