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并排坐在一起,女孩子臉上濃濃的妝擦了個七七八八。莊越澤也不嫌棄妹妹,用她用過的毛巾也擦了一下臉。
兩張臉在一起,這就有七分像了。
一個模子出來的,不過生成了兩個性別罷了。
白嘉月松了一口氣,也有一點遺憾。
顯然沈淮也是。
今天晚上,又無功而返。
莊露被冷水拍醒之后,一個激靈四下看,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這個地方,她驚恐的抱著哥哥的胳膊。
“哥,我們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事了?”
看的出來,莊越澤很想把妹妹打一頓,但是忍住了,他咬牙切齒的說:“沒事兒,這里是巡捕房……是個誤會……”
說話扯到傷口,莊越澤痛的齜牙咧嘴。
莊露安心了一點。
莊越澤三兩句就給解釋清楚了,莊露放心了一點,看著傷痕累累的哥哥,心疼的很。
“哥哥對不起?!鼻f露哭著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聽你的話?!?/p>
“沒事兒?!鼻f越澤嘆氣:“不怪你,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地方,也是為了家里,沒有辦法……”
白嘉月在一旁聽了一耳朵。
“你說百樂門?”白嘉月插嘴道:“有人強(qiáng)迫她在百樂門上班?做舞女?還是唱歌,陪酒?”
百樂門雖然是個歌舞廳,有很多舞女歌女,但從沒有強(qiáng)迫誰的。
這一點白嘉月要弄清楚。
“不是的,沒人強(qiáng)迫我?!鼻f露看白嘉月的穿著,便知道她不是尋常人家,還以為她是巡捕房的什么人呢,老實解釋道。
“是我媽媽病了要錢,只靠哥哥一個人賺錢太累了,所以我想找點事情賺點錢,可以讓哥哥輕松一點?!?/p>
莊露這話一說,莊越澤梗著脖子道:“你找工作我不反對,但怎么也不能去那種地方,那不是個好地方。你看這衣服穿的,裙子都開叉到大腿了?!?/p>
莊露低下頭,不敢說話。
這兄妹倆一說開,眾人都明白了,反正跟失蹤案是沒關(guān)系了。
跟失蹤案沒關(guān)系,那就跟巡捕房沒關(guān)系。
沈淮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可以走了?!?/p>
兄妹倆連聲道謝,攙扶著站了起來。
白嘉月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吧?!?/p>
莊越澤愕然:“去哪兒?”
“醫(yī)院啊。”白嘉月說:“剛才就說好的,要是抓錯了人,我送你們?nèi)メt(yī)院。你這臉上,腿上,要去看看。”
莊越澤連連擺手。
“沒事兒,其實傷的不厲害,沒有傷筋動骨……”
沈淮下手還是有分寸的,看起來很兇,但沒有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確實沒下死手。
“那不行,都一瘸一拐了……”白嘉月說:“是我跟著你,你才被打的,我要負(fù)責(zé)任。走……去醫(yī)院看過以后,我再給你點錢,百樂門雖然不是亂七八糟的地方,但不情不愿的就不能去。”
說著,白嘉月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但是被沈淮攔住了。
“沈先生。”白嘉月道:“還有什么手續(xù)要辦嗎?”
沈淮道:“沒有,不過人是我打的,我送他們?nèi)メt(yī)院?!?/p>
白嘉月還要說不用,沈淮又道:“小姐,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派人送你回家?!?/p>
那更不用了。
可是沈淮堅持,半開玩笑的道:“白小姐,現(xiàn)在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回家,我是肯定不放心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多有得罪,總要給我一個道歉的機(jī)會。再說,你這么晚沒回家,家里也會擔(dān)心的。”
白嘉月想了想,好吧,是的。
不但會擔(dān)心,還會嘮叨。
白嘉月接受了沈淮的好意:“那就謝謝沈公子了?!?/p>
“不客氣?!鄙蚧吹溃骸靶∮凇!?/p>
一個警員跑了過來。
沈淮道:“開我的車,送這位白小姐回家。”
海城的街道上,雖然常有汽車來往,但有車的人還是很少的,都是不一般的人家。
警員小于立刻應(yīng)了:“小姐,這邊走?!?/p>
白嘉月想了想,拿出二十個大洋給莊越澤。
“這個你拿著,我的一點心意,拿去給你媽媽看病?!?/p>
莊越澤愣了一下,連忙推辭。
無親無故的,這怎么行。
“拿著吧,要是實在不好意思,當(dāng)我借給你的,以后有錢了再還我?!卑准卧抡f:“對我來說無所謂,對你來說是救命的,誰還沒有為難的時候呢?”
莊越澤捧著錢,看著白嘉月,眼睛有點紅。
“好了,小伙子積極點,人生總要往前看?!卑准卧孪駛€長輩一樣安慰莊越澤一句,對沈淮道了聲謝,就跟著警員走了。
莊越澤一直看著白嘉月消失,都回不過神來。
“走了?!鄙蚧磁牧伺陌l(fā)呆的小伙子:“臉上還流著血呢。”
莊越澤收回視線,默默點了點頭。
人生的前二十年,有很多人跟他說過許多積極的向上的熱血的話,他都已經(jīng)麻木了。
但是第一次有人,在暴雪中給了他一筐炭火,讓他整個人都在溫暖之中的時候,跟他說好好干。
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白嘉月出了巡捕房,上了車。
警探問:“白小姐,您住哪兒?”
白嘉月想了想:“送我去百樂門吧?!?/p>
小于有點意外:“去百樂門啊?白小姐,您不回家嗎?”
“哦。”白嘉月說:“我今晚住百樂門,謝謝?!?/p>
小于不好再說什么了,啟動汽車。
百樂門,離巡捕房倒是不太遠(yuǎn),路上,白嘉月沒說話,小于雖然心里奇怪,也不好搭話。
很快百樂門就到了。
雖然十點了,可百樂門還是很熱鬧,這里歌舞升平,燈紅酒綠,一般都要熱鬧到十二點。
十二點后,看對眼的男男女女,換一個地方繼續(xù)熱鬧。
汽車停下,白嘉月下了車,道了謝,走了進(jìn)去。
小于看著她進(jìn)了百樂門,熟門熟路,嘆一口氣。
沈淮沒有親自送莊越澤兄妹去醫(yī)院。
沒有這個必要。
白嘉月走后,又叫來一個警員,送兩人去醫(yī)院。
臨走的時候,他也給了二十個大洋。
怎么說呢,沈淮心里有那么一點點的較勁兒的感覺,總不能比一個姑娘還沒愛心吧。
白嘉月給了二十個大洋,他也得給。
把莊越澤打發(fā)走,沒一會兒小于就回來了。
“沈先生?!毙∮诎衍囪€匙放桌上:“車鑰匙給您放著了?!?/p>
“嗯?!鄙蚧错樋谝粏枺骸鞍仔〗闼突厝チ??”
“送回去了。”
小于的表情有點奇怪。
“怎么了?”沈淮道:“你什么表情?出什么事了?”
小于全名于英勛,是沈淮剛來的時候,相光耀安排跟著他的,相當(dāng)于私人助理。他人生路不熟,有個人貼身跟著,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