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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狼燼:雨焚舊日 良辰不嘻嘻 89414 字 2025-06-20 15:4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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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沒停。

冰冷的雨滴仿佛無窮無盡,從墨汁般濃稠的夜空傾瀉而下,砸在青石板上像是厚重的厚重從天而降,濺起細小的、渾濁的水花。城東的巷道比城西更寬,也更空曠,雨水匯成急促的溪流,在石板縫隙間嘩嘩作響,沖刷著白日里騾馬留下的污穢,卻沖不散彌漫在空氣里那股越來越濃的、無形的壓迫感。

聽雨閣。

它就在這條長巷的盡頭,像一頭蹲踞在雨夜里的龐大兇獸。飛檐斗拱在雨幕中只剩下漆黑的剪影,沉默地刺向低垂的天幕。沒有燈火,沒有聲息,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吞噬光線的死寂。唯有雨水擊打在層層疊疊的瓦片上,發(fā)出連綿不絕的、空洞的回響,如同巨獸緩慢而沉重的呼吸。

這聲音,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心悸。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著那片死寂逼近。燒火棍冰冷的棍身緊貼著手心,粗糙的木紋似乎要嵌進皮肉里。左手的斷指處,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銳痛,但這痛楚早已被另一種更冰冷的東西凍結(jié)——一種近乎死寂的專注。

巷子很深,兩側(cè)是高聳的、黑沉沉的院墻。雨水順著墻縫流淌,留下深色的、扭曲的痕跡。就在我踏過巷子中段,距離那座沉默的巨閣還有百步之遙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尖銳得能刺穿耳膜的震顫,毫無征兆地在頭頂響起!

不是弓弦!更不是機括!那是一種……金屬絲線被繃緊到極致、高速切割空氣時發(fā)出的、令人頭皮炸裂的蜂鳴!

殺機!冰冷、粘稠、如同無數(shù)細密的蛛網(wǎng)瞬間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比雨夜更寒!

“天地”之眼驟然開啟!

眼前的世界瞬間剝離了表象!無數(shù)混亂的軌跡線瘋狂交織!雨滴的軌跡變得狂暴而紊亂,夜風(fēng)的流動被無形的力量切割、扭曲!而在那高聳的、濕滑的墻壁頂端,數(shù)十道細微到極致的、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銀亮絲線,正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交錯、繃緊、彈射而下!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將我切割、貫穿、絞碎!

陷阱!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身體的本能在思維之前做出了反應(yīng)!幾乎是那蜂鳴響起的瞬間,我猛地向側(cè)面撲出!一個狼狽到極點的懶驢打滾,沾滿泥濘的身體狠狠砸進墻角堆積的、散發(fā)著腐臭的爛菜葉和污水坑里!

“嗤!嗤!嗤!嗤!”

一連串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朽木般的聲音緊貼著我的頭皮和后背響起!

十幾道肉眼難辨的銀絲如同來自幽冥的索魂之鐮,狠狠釘入我剛才立足的青石板!堅硬的石板如同豆腐般被輕易穿透,留下深不見底的細孔!更多的銀絲則深深嵌入兩側(cè)的墻壁,繃得筆直,在雨中發(fā)出高頻的震顫嗡鳴!瞬間在我滾過的地方,交織成一片密集的、閃爍著死亡寒光的羅網(wǎng)!

冷汗瞬間浸透后背,混著冰冷的雨水和污穢的泥漿!差之毫厘!若非那“天地”視角對軌跡的提前預(yù)判,此刻我已被切成數(shù)十塊碎肉!

沒有喘息的時間!

“嗖!嗖!嗖!”

破空聲從兩側(cè)墻頭、甚至前方聽雨閣的陰影中同時響起!不是銀絲,是弩箭!至少十幾支!漆黑的弩矢撕裂雨幕,帶著刺骨的殺意,覆蓋了我所有可能的閃避角度!角度刁鉆狠毒,封死了騰挪的空間!

退!只有退!

燒火棍在泥水中猛地一點,身體借力向后彈射!同時腰腹發(fā)力,整個人如同被折斷的竹竿,極限地向后仰倒!冰冷的泥水瞬間灌入后頸!

“篤篤篤篤!”

七八支弩矢擦著我的面門、胸腹呼嘯而過,狠狠釘入身后的墻壁和地面,尾羽兀自劇烈顫抖!另外幾支則深深扎進我剛才撲倒的爛菜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身體還未完全站直,第三波攻擊已至!

三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從兩側(cè)墻頭無聲滑落,又如同三道融入雨夜的黑色閃電,從聽雨閣門廊的陰影中暴射而出!三柄樣式古怪的短刃,一柄帶著倒刺的鉤爪,還有一柄細長如針的刺劍,撕裂雨幕,帶著截然不同卻同樣致命的軌跡,封死了我所有退路!配合之默契,時機之精準,遠超醉香樓那些嘍啰!

這才是聽雨閣真正的獠牙!

避無可避!

“嗬——!”喉嚨里迸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孤狼!體內(nèi)的那股源自斷指劇痛、被仇恨和秘籍強行點燃的冰冷氣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奔涌!燒火棍不再是棍,而是手臂的延伸!腦海中那幅簡陋卻狠絕的線條圖瞬間點亮!

不退反進!

迎著左側(cè)那把撕裂空氣的倒刺鉤爪,身體猛地一個矮身旋進!燒火棍貼著地面毒蛇般撩起,棍尖沿著“看”到的、鉤爪鎖鏈連接處最脆弱的那道“線”,狠狠點去!精準!狠辣!

“鐺!”一聲脆響!火星迸濺!鉤爪的連接環(huán)應(yīng)聲而裂!持鉤爪的黑影悶哼一聲,攻勢頓挫!

身體毫不停留,借著旋身之勢,燒火棍劃出一道詭異的半弧,帶著沉悶的風(fēng)聲,狠狠砸向右側(cè)那柄刺劍的中段!刺劍輕靈,最怕剛猛寸勁!

“啪!”刺劍被狠狠蕩開!持劍者手臂劇震!

然而,正前方!那柄樣式古怪、刃口帶著鋸齒的短刃,已然帶著撕裂一切的惡風(fēng),遞到了胸前!太快!太近!躲閃已來不及!

眼中厲色一閃!左手!那只還在淌血的斷腕!猛地抬起,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狠狠朝著那短刃的側(cè)面砸去!不是格擋,是自殺式的撞擊!用血肉之軀去撞開刀鋒!

“噗嗤!”

劇痛!冰冷的金屬瞬間撕裂皮肉,切割骨骼!鮮血狂飆!但巨大的沖擊力也成功讓那必殺的一刀偏了半寸!鋸齒狀的刀刃擦著肋骨劃過,帶起一溜血珠和皮肉!

“呃!”劇痛讓眼前發(fā)黑,身體一個趔趄!

但搏殺的經(jīng)驗和那股冰冷的狠勁支撐著我!右手燒火棍借著身體前傾的慣性,如同毒龍出洞,棍尖凝聚著最后的氣勁,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無視另外兩人可能的攻擊,直刺正前方持短刃殺手的咽喉!

那殺手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悍不畏死!他下意識地想要抽刀格擋,但短刃被我斷腕死死卡??!慢了!

“噗!”

燒火棍烏黑的棍尖,狠狠捅進了他的喉結(jié)下方!

力量透入!喉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殺手雙眼暴突,嗬嗬兩聲,身體軟軟倒下。

代價是巨大的!左側(cè)被蕩開鉤爪的黑影,手中斷開的鎖鏈如同鋼鞭,狠狠抽在我的左肩胛骨上!“咔嚓!”骨裂聲清晰入耳!右側(cè)被蕩開刺劍的黑影,細長的劍鋒如同毒蛇回噬,瞬間在我右大腿外側(cè)拉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唔!”巨大的沖擊力和鉆心劇痛讓我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向前撲倒,狠狠砸在冰冷的、混合著血水的泥濘里!燒火棍脫手飛出,滾落在一旁。

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嗆得我劇烈咳嗽,每一次抽動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傷口。左肩的骨頭像是碎掉了,劇痛如同潮水般沖擊著意識。右腿的傷口汩汩涌出溫?zé)岬囊后w,迅速帶走體溫。斷腕處更是如同火燒火燎。

剩下的兩個黑影如同冰冷的死神,緩緩逼近。他們的腳步踩在泥水里,發(fā)出緩慢而沉重的“吧唧”聲。鉤爪的斷鏈拖在地上,刮擦著石板;刺劍的劍尖滴落著血珠。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執(zhí)行命令的漠然。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將我徹底淹沒。

完了嗎?

父親染血的哀求,母親凝固的驚恐,還有那八個冰冷的字……不甘!如同毒火在即將熄滅的灰燼中瘋狂燃燒!

就在這時——

“錚!”

一聲極其清越、如同玉磬輕鳴的琴音,毫無征兆地穿透了狂暴的雨幕,從聽雨閣那死寂的頂層飄了下來!

這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雨聲、風(fēng)聲,甚至蓋過了傷口的劇痛和粗重的喘息,直接敲在人的心尖上。

那兩個逼近的黑影,動作驟然僵??!如同被無形的絲線勒住了脖子!他們猛地抬頭望向聽雨閣的頂層,眼神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那是一種遠比面對死亡更強烈的畏懼!

琴音只響了一聲,便歸于沉寂。

然而,那兩個殺手的動作卻徹底變了。他們不再看我,甚至沒有再看地上的同伴尸體,如同接到了不可抗拒的神諭。持鉤爪的黑影默默收起斷鏈,持刺劍的黑影手腕一抖,劍尖的血珠被雨水瞬間沖散。兩人如同兩道融入雨夜的青煙,無聲無息地倒掠而回,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聽雨閣深邃的門廊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巷子里,只剩下狂暴的雨聲,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以及我倒在泥濘血泊中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得救了?不!

一股比之前任何殺意都要恐怖百倍、冰冷千倍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兇獸睜開了眼睛,從聽雨閣的頂層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那氣息并不暴烈,卻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絕對漠然和掌控。它像無形的寒冰,瞬間凍結(jié)了巷子里所有的空氣,連狂暴的雨絲似乎都在它籠罩的范圍內(nèi)變得遲滯、沉重!

在這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壓之下,我全身的傷口仿佛被無數(shù)冰針刺入,連靈魂都在戰(zhàn)栗!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差距!如同螢火仰望皓月,蚍蜉面對巨樹!任何反抗的念頭都顯得可笑而徒勞!

一個聲音,就在此時,清晰地、平淡地,如同在耳邊低語,又像是從九天之上傳來,直接印入我的腦海:

“陳燼?倒是比你那死鬼老子,多了幾分瘋狗般的狠勁。”

聲音不高,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錘砸在心上!

“可惜,太弱了。”

“斷指求生?見天地?呵……不過是井蛙初見寸光。”

“你的命,暫且寄下。等你有了讓我看一眼的資格……再來尋死。”

話音落下,那股籠罩天地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瀕死前的幻覺。只有巷子里依舊狂暴的雨聲,和身上那撕心裂肺的劇痛,提醒著我剛才的真實。

聽雨閣頂層,那扇一直緊閉的、巨大的雕花木窗,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開了一道縫隙。縫隙之后,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比這雨夜更深沉萬倍。

我掙扎著,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死死摳住地面冰冷的石板,指甲崩裂出血,試圖抬起頭,望向那道縫隙。視線被雨水和血污模糊,只能看到一片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無。

就在我即將力竭昏厥的剎那,那縫隙之中,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光,極其短暫地閃了一下。

那不是燈火的光。更像是一點……冰晶?或者……凝結(jié)的月光?冰冷,純粹,帶著一種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

緊接著,那縫隙無聲地合攏了。

聽雨閣徹底恢復(fù)了死寂,如同亙古矗立的黑色墓碑。

“呃……”一口帶著內(nèi)臟碎塊的淤血猛地從喉嚨里嗆咳出來。最后一絲力氣也隨著這口血徹底流失。意識如同沉入冰海的石塊,迅速被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吞沒。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只有那八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在靈魂深處灼燒:

“斷情絕義,方見真武……”

…………

冷。刺骨的冷。

意識像是沉在萬丈冰淵的底部,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沉重的寒流壓回。左肩、右腿、斷腕……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如同無數(shù)把鈍刀在反復(fù)切割、研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內(nèi)臟破裂的灼痛。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線艱難地穿透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里,是低矮、熏得發(fā)黑的茅草屋頂。幾縷天光從屋頂?shù)钠贫绰┫拢樟量諝庵衅〉?、細小的塵埃。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劣質(zhì)松脂、陳年木屑和某種草藥苦澀氣味的復(fù)雜氣息,頑固地鉆進鼻腔。

我……沒死?

這個念頭如同火星,瞬間點燃了麻木的神經(jīng)!求生的本能壓過了劇痛!身體猛地一震,想要坐起!

“嘶——!”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左肩像是被徹底碾碎,右腿的傷口如同火燒,斷腕處更是傳來一陣陣鉆心的抽痛!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重重跌回冰冷堅硬的床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醒了?”一個沙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木頭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

我艱難地轉(zhuǎn)動脖頸,循聲望去。

角落里,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我,正就著窗口透進來的天光,低頭擺弄著什么。那是一個老人,頭發(fā)灰白稀疏,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打滿補丁的粗布短褂。他身形枯瘦,露出的手臂如同干枯的樹枝,布滿了老人斑。他手里拿著一柄小鑿子和一把刻刀,正專注地在一塊粗糙的木板上雕刻著。木屑簌簌落下,空氣中松脂的味道更濃了。

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屋子。除了一張我躺著的、鋪著破草席的木板床,就只有角落里一張歪腿的木桌和幾把同樣破舊的矮凳。墻壁是黃泥混著稻草糊的,已經(jīng)開裂剝落。地上散落著刨花、木屑和一些半成型的、形狀簡陋的木器構(gòu)件——棺材板?壽材的部件?這里像是一個棺材鋪的后屋。

“你……你是誰?”喉嚨干得冒煙,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刻刀,卻沒有回頭。他拿起旁邊一個缺了口的粗陶碗,碗里盛著渾濁的、散發(fā)著苦澀藥味的液體。他佝僂著背,慢吞吞地走到床邊,將那碗藥遞到我嘴邊,動作僵硬而遲緩。

“喝了?!币琅f是那沙啞漠然的聲音,沒有任何解釋。

濃烈刺鼻的藥味沖得我胃里一陣翻騰。但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我掙扎著用還能動的右手肘支撐起一點身體,湊近碗邊,忍著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大口大口地將那苦澀冰涼的藥汁灌了下去。藥汁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火燒般的灼痛,但很快,一股微弱的暖意開始在冰冷的四肢百骸間緩慢地彌散開,稍稍壓下了那無處不在的劇痛。

“這是……哪里?”喝完藥,我喘息著問。

“棺材鋪?!崩先搜院喴赓W,接過空碗,轉(zhuǎn)身又走回角落坐下,重新拿起刻刀和木板,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俺悄?,柳樹巷,老孫頭棺材鋪。”

棺材鋪……城南?我竟然被帶到了離聽雨閣最遠的城南?

“誰……誰送我來的?”我盯著老人佝僂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警惕和疑問。聽雨閣的殺手?那個神秘的“千絲引”?還是……

老人手中的刻刀在木板上劃過一道深深的刻痕,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他頭也沒抬,沙啞的聲音平淡無波:“一個裹著黑斗篷的女人。給了三枚銅錢,讓老頭給你口藥吊著命,死活看你造化。放下你就走了?!?/p>

黑斗篷的女人?千絲引!

她為何救我?閣主明明下令“寄下”我的命,她又為何違背命令暗中出手?閣主最后那一眼,是否知道她的所為?無數(shù)的疑問在腦海中翻騰。

“她……說了什么?”我追問。

老人手中的刻刀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半晌,才用那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復(fù)述道:“她說:‘想死,爬出去。想活,就徹底爛在這里。’”

想活,就徹底爛在這里……

冰冷的話語,如同淬毒的針,狠狠扎進心里。比身上的傷口更痛。不是憐憫,是警告!是命令!是讓我像陰溝里的蛆蟲一樣,徹底腐爛、消失在這座城的角落!這就是“寄下”這條命的代價!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猛地沖上頭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右手的指甲深深摳進身下堅硬的木板里!

爛在這里?像一具活著的尸體?父親的仇呢?母親弟弟的血呢?那本染血的秘籍呢?還有那八個字……斷情絕義,方見真武!難道就是讓我像老鼠一樣躲起來腐爛?!

“嗬……嗬……”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吼。身體因憤怒和劇痛而劇烈顫抖起來!

“省點力氣吧,小子。”老人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麻木,“骨頭斷了三根,筋也傷了幾處,內(nèi)臟估計也震得不輕。閻王不收你,是你命硬。但想爬起來逞兇斗狠?呵……先想想怎么從這張棺材板上挪下去吧?!?/p>

他刻刀劃過木板的“吱呀”聲,單調(diào)而刺耳,像鈍刀子割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憤怒的火焰在冰冷的現(xiàn)實和劇痛面前,終究只能不甘地熄滅,化作更深的冰冷沉入骨髓。我頹然地松開摳進木板的手指,無力地躺回冰冷的床板。視線空洞地望著茅草屋頂上那幾縷慘淡的天光。

聽雨閣……閣主……

那如同太古兇獸般的氣息,那絕對碾壓的恐怖威壓,那平淡話語中透出的、視我為螻蟻塵埃的漠然……還有最后那縫隙中驚鴻一瞥的、凍結(jié)靈魂的寒光……

差距。天塹般的差距!

斷指求生?見天地?在那種存在面前,的確如同井蛙初見寸光!可笑!可憐!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絕望,伴隨著身體的劇痛,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幾乎要將殘存的意志徹底絞碎。

就在這時,角落里那單調(diào)的刻刀聲停了。

老人慢吞吞地站起身,佝僂著背,走到我床邊。他枯槁的手伸進懷里,摸索著,掏出一件東西,扔在我胸前的破被子上。

“那女人留下的?!?/p>

我低頭看去。

那是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鐵牌。通體黝黑,毫不起眼,邊緣甚至有些粗糙的毛刺。牌面沒有任何花紋,只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數(shù)字——

“七”。

冰冷,粗糙,像一塊從廢鐵堆里撿來的邊角料。除了那個數(shù)字,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七?”我喃喃道,手指觸摸著那冰冷的鐵牌和粗糙的刻痕。

“從今天起,你就是‘阿七’。”老人渾濁的眼睛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塊待處理的木頭,或者一口待釘?shù)谋∑す撞模肮撞匿佇聛淼膯“蛯W(xué)徒。以前的事,爛在肚子里。敢露一個字……”他頓了頓,刻刀在手里隨意地掂了掂,刀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絲寒芒,“……老頭這手藝,釘棺材板前,也不介意多釘一張嘴?!?/p>

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脅。

阿七……啞巴學(xué)徒……

我死死攥住那塊冰冷的“七”字鐵牌,粗糙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屈辱如同毒火,灼燒著五臟六腑。但比屈辱更深的,是那聽雨閣頂層投下的、如同萬丈深淵般的恐怖陰影。

燒火棍不知遺落在何處。只有這本該釘在棺材上的鐵牌,成了我新的身份烙印。

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灰蒙蒙的云層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諝庵袕浡旰竽嗤恋男葰夂凸撞匿伬飺]之不去的松脂與朽木的味道。

我閉上眼睛,將那冰冷的鐵牌緊緊攥在手心,硌骨的痛楚傳來。

爛掉?消失?

不。

我緩緩吸進一口帶著腐朽氣味的冰冷空氣,胸腔里撕裂般的痛楚無比清晰。

閣主說,等我有了讓他看一眼的資格……

那就等。

斷掉的手指在隱隱作痛。肩胛骨的裂縫在隱隱作痛。腿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每一處痛楚,都在無聲地烙印著那八個字:

“斷情絕義,方見真武?!?/p>

在這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棺材鋪里,在這“阿七”的身份下,在那塊冰冷鐵牌的烙印中,復(fù)仇的毒火,并未熄滅。它只是被強行壓入了地底深處,如同等待爆發(fā)的火山,在冰冷的絕望與劇痛的淬煉下,悄然發(fā)生著某種更加深沉、更加危險的變化。


更新時間:2025-06-20 15:43: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