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的影子還沒爬上石磨,劉德已經(jīng)抱著柴刀站在柴垛前。刀刃劈下的瞬間,木屑飛濺如碎玉,半人高的栗木“咔嚓”裂成兩半,切口平整得能照見人影。老叔蹲在門檻上吧嗒煙袋,煙鍋子猛地磕在石墻上:“小兔崽子,你這刀風比往年快了三倍不止,莫不是上次去仙門學了仙術?”
“叔,我這是山精附體,哈哈——”劉德笑著說。
“還山精附體,遇到山精沒被吃掉就萬幸大吉了,少往山里跑,聽說最近猛獸出沒多。”老叔沒好氣的提醒道。
劉德抹了把額角的汗,故意把柴刀甩得呼呼響:“怕什么,要真有猛獸,我一刀一個——”話未落音,手一滑,柴刀竟生生插進青石板縫里,刀柄震顫著發(fā)出蜂鳴。
老嬸端著粥碗從廚房出來,見狀猛地跺腳:“作死?。∵@刀要是崩了刃,拿什么切豬草?”嘴上罵著,卻偷偷往他碗里多舀了勺稠粥——最近半個月,這小子飯量漲得嚇人,五合米的粥鍋,他一人能喝掉三成。
晌午的市集飄著槐花香,劉德蹲在槐樹蔭里賣山雞。
竹籠里的野雞本該撲騰不止,此刻卻縮成一團,連啼叫都透著股子蔫勁——今早追它們時,他不過輕輕拽了拽雞尾毛,竟連帶著扯下三根尾羽,可見手勁大了多少。
“喲,這不是劉家村的小德子嗎?”賣棗的王老漢拄著拐杖湊過來,渾濁的眼睛盯著竹籠,“聽說你去修仙沒選上,咋,改行當獵戶了?”
劉德頭也不抬地剝栗子:“王大爺您管我當啥,我記得上個月您家棗樹上的棗開始變紅了——”
“小崽子,再敢偷老漢的棗,我問你叔拿錢去——”王大爺警告道。
忽然,人群里傳來驚呼:“青毛狼!還有氣的——!”只見獵戶張老三扛著碩大的一只青狼擠進來,皮上五道爪痕深可見骨:“昨夜撞見頭黑豹,爪子比刀刃還快,要不是我跑得快——”話未說完,劉德突然開口:“張叔,這豹爪子是不是帶毒?您看這狼皮上的黑痕,像不像毒蛇信子?”
張老三猛地轉頭,見是劉德,哼了一聲:“小崽子懂什么?這世道連豹子都成精了,你呀,還是老老實實掏鳥窩吧。”周圍人哄笑起來。
“有啥了不起的,小爺我回頭打只黑豹給你們看看。”劉德不屑地說。
“得了吧,小崽子,你就吹吧,見到黑豹別尿褲子就行了,哈哈~”周圍的人又哄笑起來。
戌時三刻,劉德揣著半塊硬餅子摸黑進山。老嬸的咳嗽聲在耳后縈繞,他摸了摸腰間的麻袋——里頭裝著給老叔買的煙絲,還有給老嬸扯的半尺粗布,全是這幾日賣野味攢的錢。
路過亂葬崗時,夜梟突然啼叫,他卻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里帶著驚惶,像是被什么東西嚇著了。
“啪嗒”,一顆山核桃砸在頭頂。劉德抬頭,正見一棵老橡樹上蹲著只松鼠,尾巴蓬得像把傘,爪子里還攥著半顆核桃——正是三天前他放過的那只。
“吃貨?!彼αR一聲,突然聽見右側灌木叢里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低伏身子望去,月光下,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媽呀——還真遇著了黑豹了——”劉德心底有些發(fā)毛,不知道這玩意的戰(zhàn)力有多強,不過隨著身體最近慢慢變強,又有些蠢蠢欲動的興奮。
黑豹的皮毛黑得像塊淬了毒的鐵,喉間發(fā)出的低吟讓落葉簌簌作響。劉德攥緊柴刀,突然想起村里有人說過,曾見過這般體型的豹子——足有丈許長,爪子落地無聲,卻能一掌拍碎碗口粗的樹干。
“來得好。”他舔了舔唇,柴刀在掌心轉了個花。黑豹率先發(fā)動攻擊,前爪帶起的風壓刮得人臉生疼,卻見劉德猛地矮身,刀刃順著豹爪內側劃過,竟濺出幾點火星——那是刀刃與獸爪相撞的聲響。
“媽呀——這爪子真硬,要是不小心被拍一爪子——”劉德有些吃驚。
黑豹吃痛嘶吼,尾巴如鋼鞭橫掃,劉德借力躍上豹背,膝蓋死死頂住對方脊梁骨,柴刀抵住咽喉:“別動,再動割了你的氣管?!?/p>
黑豹卻突然轉身,利齒咬向他手腕。劉德本能地撤手,卻覺掌心一涼,低頭見一道血痕蜿蜒,血珠落地竟騰起輕煙——豹齒有毒!
“牙齒居然都有毒——你大爺?shù)摹?/p>
他顧不上疼痛,揮拳砸向豹頭,指節(jié)與頭骨相撞的瞬間,骨骼發(fā)出清越的鳴響,竟震得黑豹歪了腦袋。
一人一豹在月光下纏斗,劉德越戰(zhàn)越勇,只覺渾身骨骼發(fā)燙,每一拳落下都帶著風雷之聲。
黑豹漸漸不敵,突然發(fā)出一聲哀鳴,轉身欲逃。他哪里肯放,柴刀脫手飛出,刀刃竟生生釘入豹臀,疼得那畜生一聲怒吼,卻再沒了力氣。
“讓你嘚瑟——敢傷小爺——”
天蒙蒙亮時,劉德扛著黑豹進村,肩頭的獸尸壓得他脊梁微彎,卻仍能聽見老嬸的罵聲從巷口傳來:“你個殺千刀的!一晚上跑去哪了?要是被老虎叼了去,看你還——”話到一半突然卡住,老叔的煙袋“當啷”落地:“這、這是后山的黑豹子?張老三說它能一掌拍碎磨盤!”
村人們聞聲而出,圍著黑豹指指點點。賣棗的王老漢湊過來,伸手摸了摸豹爪,突然縮回手:“乖乖,這爪子比鐵還硬,你小子怎么降服的?”
劉德擦了把汗,故意裝出氣喘吁吁的樣子:“運氣好罷了,這傻豹子被我扇了一巴掌,就暈了過去?!?/p>
“一巴掌就暈了過去?”
“你就吹吧——”
眾人顯然不信,不過知道這娃嘴里沒實話,也懶得再追問。
沒人注意到,獵戶張老三站在人群后皺起了眉——他曾在山里見過人捕殺黑豹,那般體型的畜生,尋常漢子三五人都近不得身,而劉德肩上的豹尸,頸間竟有指節(jié)深的凹痕,分明是被人徒手砸出來的,這小子有古怪。
掌燈時分,劉德蹲在灶前給老嬸煎藥,鐵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老嬸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大狗,你實話告訴嬸,這陣子你是不是學了什么仙術?最近見你劈柴,那速度——”
“嬸,都說了山精附體?!眲⒌碌皖^攪藥,卻聽見老叔在門檻外咳嗽:“這臭小子,嘴里沒句實話,問了也白問?!睙煷佔涌脑诖u墻上,明明滅滅的火星映著老叔的臉:“明日讓他跟著七叔去縣城做買賣吧,老在村里晃蕩,終不是個事。”
窗外,月光爬上屋脊。劉德摸著腕上的豹爪傷,那里早已結痂,卻連道疤痕都沒留下,感覺到此刻丹田處有熱流正順著骨骼游走,每一根骨頭都在吸收著空間里的淡淡微光
“難不成這就是修仙者說的靈氣?”劉德有些驚訝的猜想,畢竟附近有個修仙門派,對一些修仙者的常識大多凡人也并不陌生。
他能感覺到天地間稀薄的靈氣,正被他的玉骨自主吸收并一點點的煉化,融入血脈之中,身體也在日益變強。
“曾聽聞凡間的靈氣是很稀薄的,大多數(shù)修仙門派都會占據(jù)那么一兩條靈脈才開宗立派的。看來還得想辦法進個修仙門派才行?!眲⒌旅掳袜哉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