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后,落日峽的丹霞巖壁被曬得發(fā)燙。玄宇牽著馬穿行在赤色峽谷中,逆鱗刀刀柄上的紅繩突然繃直,指向右側(cè)山壁上的蛛網(wǎng)圖騰——那是幽冥教用來標記祭壇的符號,中心還嵌著枚銀釘,正是蘇九黎的追魂針。
“看來有人捷足先登?!碧K九黎抬手拔下銀釘,針尖沾著新鮮的血漬,“是幽冥教‘毒心堂’的人,傷口中毒液未干,應(yīng)該就在前方五里。”
蕭烈風抹了把額頭的汗,酒葫蘆早就見了底:“管他是誰,老子先砍了再說!夜梟,你說那還魂草真能讓人起死回生?要是能救洛老爺子……”
玄宇搖頭,摸了摸懷中洛無涯的遺物——一本記載著蒼梧山草藥的舊冊子:“師父臨終前說過,生死有命,強求不得。但落日峽的還魂草若被幽冥教拿去煉蠱,必成大患?!?/p>
話音未落,峽谷深處傳來孩童的哭聲。三人循聲趕去,卻見一片空地上擺著七口黑棺,棺蓋縫隙里伸出小手,每個手腕上都系著幽冥教的引魂繩。小桃的布偶掉在棺邊,顯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記號。
“小心!是陷阱!”蘇九黎話音未落,黑棺突然炸裂,無數(shù)毒蜂從中飛出,蜂尾泛著幽藍光芒——正是幽冥教用還魂草煉制的“攝魂蜂”。
玄宇揮刀劈出圓弧,驚鴻劍與逆鱗刀的雙劍合璧之力震碎蜂群,卻見蜂尸落地后化作血水,在地面匯成“落日祭壇”四個大字。蕭烈風用大刀挑起塊棺木,發(fā)現(xiàn)內(nèi)側(cè)刻著與金鱗池相同的陣紋。
“這是要用孩子的魂魄養(yǎng)還魂草?!碧K九黎皺眉,“每株還魂草需要三百個童魂溫養(yǎng),難怪最近江湖上失蹤的孩子越來越多。”
玄宇握緊刀柄,想起元霄府義莊里新增的三十個靈位。他俯身解開孩子身上的引魂繩,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男孩眉心有塊劍形胎記,與自己幼年時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樣。
“大哥哥,他們說要把我們煉成藥……”男孩顫抖著拽住他衣袖,“還有個戴金面具的人,說要等您來……”
祭壇現(xiàn)形
申時三刻,落日的余暉將峽谷染成血色。玄宇按照棺木陣紋的指引,來到峽底的天生橋洞,那里有塊巨大的赤色巖石,表面凸凹不平,竟似一張痛苦扭曲的人臉。
“這是‘血魂巖’,用活人血祭十萬八千次才能形成?!碧K九黎摸出從忘憂谷帶回的忘憂草,草葉在巖石前竟自動轉(zhuǎn)向,指向巖底的裂縫,“還魂草應(yīng)該就在下面?!?/p>
蕭烈風掄起大刀劈向裂縫,卻見刀身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開:“見鬼!這石頭會吃刀?”
玄宇將驚鴻劍插入巖縫,劍柄紅繩突然發(fā)出強光,巖石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初代元霄府主用來鎮(zhèn)壓邪術(shù)的“玄霄禁文”。他福至心靈,運起靈脈之力注入劍身,巖石竟如活物般裂開,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階。
“小心機關(guān)。”蘇九黎遞來三枚涂著解藥的藥丸,“根據(jù)幽冥教典籍記載,落日祭壇有三重殺陣:尸毒、心障、魂鎖。”
三重殺陣
第一重尸毒陣中,無數(shù)骷髏從墻壁涌出,每個骷髏口中都噴出綠色毒霧。玄宇揮刀劈開毒霧,卻見骷髏手中握著元霄府的族紋戒指,正是當年參與靈脈交易的長老們。
“逆鱗第十五式——鱗凈!”
刀光如凈水洗塵,骷髏身上的毒霧被靈脈之力凈化,露出藏在頭骨中的還魂草種子。蘇九黎迅速收集種子,發(fā)現(xiàn)每顆種子上都刻著孩子的名字,正是清泉鎮(zhèn)和霧山鎮(zhèn)失蹤的孩童。
第二重心障陣中,玄宇看見父母被幽冥教教主折磨的幻象。母親哭著喊他的名字,父親則被鬼火灼燒,卻依然用身體護住身后的孩子。他握緊刀柄,逆鱗刀突然發(fā)出龍吟,幻象如鏡碎般消散,露出真正的殺招——從頭頂墜落的萬斤巨石。
“蕭大哥!抬刀!”
三人合力用刀刃撐起巨石,玄宇趁機將靈脈之力注入地面,竟將整個殺陣的根基震碎。巨石轟然落地時,露出通往第三層的暗門,門內(nèi)飄來濃郁的藥香,正是還魂草特有的氣息。
第三重魂鎖陣中,無數(shù)透明的魂魄纏著鐵鏈懸浮在空中,每條鐵鏈都系著一個銅鈴,鈴上刻著“元霄府”三字。玄宇認出其中有洛無涯、阿硯,甚至還有從未謀面的姑母,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怨恨,只有解脫的渴望。
“動手吧,孩子?!甭鍩o涯的魂魄開口,“用靈脈之力斬斷鐵鏈,讓我們能真正安息。”
玄宇點頭,逆鱗刀與驚鴻劍同時出鞘,雙劍合璧劃出金色弧線,鐵鏈應(yīng)聲而斷?;昶莻兟冻鲠屓坏奈⑿Γ鞴恻c融入他的靈脈,竟讓他體內(nèi)的力量瞬間暴漲。
教主現(xiàn)形
祭壇最深處,一個身著黑金長袍的人背對著他們,手中捧著株開著血紅色花朵的植物——正是還魂草。那人聽見腳步聲,緩緩轉(zhuǎn)身,金箔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竟有三個瞳孔,正是幽冥教教主的標志。
“玄宇,你果然來了?!苯讨髀曇羯硢?,“知道為什么你總能破我的陣嗎?因為你體內(nèi)的靈脈,本就是我幽冥教的東西!”
玄宇瞳孔驟縮,看見教主袖口露出的胎記——與云楓、小桃眉心的印記如出一轍。教主摘下面具,露出左臉的逆鱗狀疤痕,那是被初代府主用驚鴻劍所傷的印記。
“我乃幽冥教第三十七代教主,也是你父親的孿生弟弟?!苯讨鳘熜?,“當年金鱗池之變,本該被獻祭的是我,卻被你父親偷梁換柱,用你的靈脈代替!”
玄宇只覺如遭雷擊。他想起父親日記里未寫完的懺悔,想起母親說過“你父親有個夭折的弟弟”,終于明白為何幽冥教對元霄府的秘辛了如指掌——原來教主才是真正的元霄府嫡子,而他,不過是個替代品。
“所以你教唆云楓嫁禍我,利用元霄府的舊部繼續(xù)靈脈交易?”玄宇握緊刀柄,“甚至想讓我母親成為活容器?”
教主大笑:“不然呢?我要讓元霄府的人嘗嘗被至親背叛的滋味!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天道好輪回’!”他抬手將還魂草塞進嘴里,“現(xiàn)在,我要用你的靈脈完成最終的還魂術(shù),讓幽冥教重現(xiàn)江湖!”
最終對決
還魂草的力量讓教主周身泛起黑霧,他的皮膚迅速萎縮,露出底下跳動的靈脈血管。玄宇揮刀劈去,卻見刀刃被黑霧彈開,反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沒用的!”教主抬手射出黑索,“這還魂草融合了三百個童魂,你的靈脈根本不是對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蘇九黎甩出銀針釘住教主的膻中穴,蕭烈風則趁機將硫磺粉灑在還魂草上:“夜梟!用靈脈之力引火!”
玄宇會意,將靈脈之力注入驚鴻劍,劍尖頓時燃起金色火焰。還魂草遇火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教主痛苦地跪倒在地,黑霧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孩童的臉,正是被他獻祭的無辜生命。
“你以為還魂草真的能起死回生?”玄宇逼近半步,“它不過是用鮮血和怨恨澆灌的邪物,根本救不了你扭曲的靈魂?!?/p>
教主驚恐地搖頭:“不可能……我才是正統(tǒng)繼承人……元霄府欠我的……”
“元霄府欠你的,我會用靈脈之力償還。”玄宇揮刀斬斷他腕間的幽冥教令牌,“但不是用仇恨,而是用這個——”
他抬手將靈脈之力注入教主眉心,那些被吞噬的童魂竟從他體內(nèi)飛出,化作光點融入玄宇的靈脈。教主在強光中逐漸消散,臨終前眼中終于露出悔意:“原來……真正的還魂……是放下仇恨……”
尾聲
暮色浸染落日峽時,玄宇坐在祭壇廢墟上,望著手中的還魂草——此刻草葉已褪成純白,花蕊中躺著個透明的小光點,那是教主未被完全煉化的良知。
“要毀掉它嗎?”蘇九黎遞來清水,幫他清洗傷口。
玄宇搖頭,將草種在祭壇中央:“就讓它在這里生根吧,見證幽冥教的終結(jié)?!彼龈赣H的日記,在最后一頁寫下:“仇恨如刀,可破虛妄;慈悲如光,能渡亡魂?!?/p>
蕭烈風拍了拍他肩膀,指向峽口方向:“看誰來了!”
小桃牽著母親的手跑來,身后跟著元霄府義莊的孩子們。母親手中捧著新鑄的玄霄令,上面刻著“護世”二字,取代了從前的云紋。
“宇兒,義莊的孩子們想聽聽你的故事?!蹦赣H輕聲說,“關(guān)于逆鱗刀,關(guān)于驚鴻劍,關(guān)于如何用刀刃守護光明?!?/p>
玄宇輕笑,接過小桃遞來的糖糕,咬了一口——是記憶中的桂花味,帶著陽光的溫暖。他站起身,逆鱗刀與驚鴻劍在腰間輕顫,刀刃映出孩子們期待的笑臉。
“好?!彼f,“但我要先給你們講個關(guān)于重生的故事——關(guān)于一個家族如何洗凈鉛華,關(guān)于一把刀如何從復(fù)仇之器變成守護之光,關(guān)于這個江湖,如何在黑暗中開出希望的花?!?/p>
山風卷起他的衣擺,驚鴻劍的劍柄紅繩與逆鱗刀的鱗片紋路在暮色中交織,像極了一條正在涅槃的龍。玄宇知道,這場與幽冥教的對決只是開始,江湖中還有無數(shù)不公等待他去裁決,但至少此刻,落日峽的廢墟上已種下希望的種子。
“下一站去哪?”蕭烈風晃著空酒葫蘆,“老子聽說‘清風鎮(zhèn)’的豆腐腦一絕!”
玄宇望向遠方漸亮的星空,想起洛無涯教他辨認草藥的那個夜晚,想起父親日記里的金鱗池蓮花。他摸了摸胸前的靈脈印記,那里不再是枷鎖,而是與整個江湖相連的紐帶。
“去清風鎮(zhèn)?!彼f,“然后是明月渡、朝陽山……只要有不公的地方,就有我們的刀刃。因為真正的江湖,不該有被踐踏的尊嚴,不該有被獻祭的孩子,不該有藏在血脈里的黑暗。”
母親微笑著點頭,將玄霄令系在他腰間:“去吧,我的孩子。記住,無論走到哪里,元霄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不是作為府主,而是作為一個終于找回光明的人?!?/p>
馬蹄聲驚起歸鳥,玄宇縱馬前行,逆鱗刀與驚鴻劍的共鳴聲驚破晚霞,那是舊恩怨的終結(jié),也是新傳奇的開端。他知道,只要心懷正義,每一次揮刀都在靠近真正的穹頂——那里沒有仇恨,只有永恒的慈悲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