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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景,我曾在夢中排練過無數(shù)次。
但每次,我和顧以梟迎來的,都是來自所有人厭惡辱罵的唾棄表情。
是啊,我們曾是兄妹,哪怕沒有血緣關(guān)系,在法律上也注定了我們無法結(jié)為夫妻。
可現(xiàn)在,林稚死了。
那個被顧家從小收養(yǎng),跟陸家定有婚約的林稚已經(jīng)死了。
顧以梟也終于做到了五年前他向我承諾的那樣,要爬到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言語的位置。
現(xiàn)在,我們終于能光明正大,就算被所有人認(rèn)出我是林稚,他們也不敢說什么了。
賓客們的反應(yīng),果然在我們的意料之中。
一個個張大了嘴巴沉默地望著我和顧以梟。
最后,還是陸淮舟先破防嘶喊出聲:“顧以梟,林稚!你們開什么玩笑?”
他上前幾步想來拉我,但被訓(xùn)練有素的守衛(wèi)給擋住了。
只能站在樓梯下,聲聲向我們質(zhì)問著:“顧以梟,你不是告訴我林稚已經(jīng)死了嗎?”
“現(xiàn)在站在你身邊的不是林稚又是誰?”
顧以梟清冷著眸光,居高臨下地回答:“你認(rèn)錯人了?!?/p>
陸淮舟卻嘶喊一聲:“我跟林稚訂婚十年,又怎么可能認(rèn)錯?”
此時,陸媽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急忙上前來拉他,強(qiáng)行堵他的嘴。
但陸淮舟卻狠狠地甩開了陸媽,繼續(xù)紅著眼睛叫囂著:“你們是兄妹!就算林稚不是你的親妹妹,也是顧家的養(yǎng)女!你們怎么能在一起?這是......這是......”
他的臉因為巨大的變故漲得通紅,卻咬著牙沒能說出那個涌到嘴邊的詞。
他又不甘心地轉(zhuǎn)向我:“林稚,你是被逼的,對不對?”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你忘了......”
對著他近乎破碎的表情,我故作沒事人一樣,轉(zhuǎn)向顧以梟反問——
“以梟,這個人......是誰呀?”
聽到這句話,陸淮舟如遭雷擊,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死死盯著我的眼神充斥著血絲。
顧以梟輕笑一聲,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地往樓下走。
“陸少爺恐怕是因為我妹妹的死,受到太大打擊認(rèn)錯人了吧?”
他刻意牽著我路過陸淮舟,還側(cè)眸挑釁地看了他一眼,薄唇傾吐著問。
“在場的各位都是認(rèn)識我妹妹的,你們說......我的未婚妻,真的很像林稚嗎?”
這時,現(xiàn)場的賓客才終于如夢方醒。
一個個拍馬屁似的閉著眼睛恭維著:“不像不像!一個是顧家的養(yǎng)女,一個是顧上將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一樣?陸少爺一定是思念未婚妻心切,得了失心瘋吧?”
“林稚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能認(rèn)不出她?這位小姐看著面生,怎么可能是林稚?”
對著我這張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他們說的頭頭是道——
“瞧著眼睛鼻子還有嘴巴,就沒有一點跟林稚相似的地方?!?/p>
“陸夫人,還是快把你兒子帶回去吧,可別耽誤了顧上將的訂婚之喜......”
陸淮舟一整個呆愣在原地,環(huán)視著周圍睜眼說瞎話的眾人,表情破碎且扭曲。
因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他的身體晃悠了一下。
陸媽上前來拉他,又被他狠狠地推開了。
他被逼出了眼淚,從喉腔中發(fā)出低低地嘲諷:“原來這就是權(quán)勢......”
他對視著顧以梟狠狠咬碎了牙:“顧以梟,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一句‘死了’,就能抹除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句‘不像’,就能隨隨便便搶占別人的未婚妻......”
他一瞬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又無措地張了張口:“林稚,我......”
“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對不對?”
我有點疑惑,多年來,除了那個名存實亡的婚約,我與這位陸少爺壓根沒有多少交集。
他整日花天酒地,沉浸在女人堆里,從未有過要娶我的念頭。
還誤以為我喜歡他,故意在親友兄弟和相好的面前,對我百般折辱貶損。
怎么現(xiàn)在卻表現(xiàn)得如此反常?
我對視著他的眼睛,幽幽地呵了一聲——
“陸少爺,你在找女人,搞出私生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林稚是你的未婚妻?”
我被顧以梟攥著手不肯放松。
只能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色,顧以梟這才不情不愿地放開了。
我一步步走向陸淮舟,挨近在他的耳邊——
“現(xiàn)在裝的情深義重的,你該不會是......突然發(fā)現(xiàn)喜歡我了吧?”
聽到這句,陸淮舟的身體又是一僵,他臉色慘白,一卡一卡地扭頭看著我的側(cè)臉。
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是林稚么?”
我輕笑一聲,反問:“是又如何?”
他又不死心地問:“你是......心甘情愿的么?”
我有些煩了,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又如何?”
陸淮舟像是心碎了的樣子,帶著壓抑的哭腔:“那......我呢?”
我挑眉,側(cè)眸與他對視著,又意味深長地輕笑了一聲——
“你啊,自然是......”
“為了遮掩我和哥哥感情的......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