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又一次被說服了。
于是等兩個孩子年滿三歲，他一邊親自為兩個孩子啟蒙，一邊為兩孩子請了武學(xué)師傅，專門教授兩孩子武藝。
如他預(yù)料那般，皎玉在武學(xué)上頗有天分。
而皞玉在讀書上的天分，也并不比他這個父親弱。
林父得知后贊嘆：“林家后繼有人啊——”
回去多吃了一大碗飯。
開心！
但也就在這一年，林如海有了跟隨皇帝北巡的資格。
皇帝很看重林如海，決定讓他跟著去。
不但林如海要去，林父也得去。
除此外，賈家賈代善與賈赦也被皇帝選中，安排進了北巡名單中。
但很快，賈敏找了過來。
她看著賈攸，眼神格外鄭重：“這次北巡不能去。”
賈攸一愣：“為什么？”
這對林如海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賈敏抿唇，片刻后附到她耳邊道：“今年北巡，皇上會廢除太子！”
賈攸悚然一驚：“廢太子？”
賈敏猛地捂住她的嘴巴：“你別說出來！”
太子在皇帝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京都誰人不知？
便是前些年太子與皇帝之間出現(xiàn)了矛盾，皇帝開始扶持其他皇子和太子爭斗，可一旦出現(xiàn)矛盾，皇上仍舊會下意識偏幫太子。
賈攸知道會廢太子。
可她沒想到，廢太子的時間會這么早！
賈敏看出賈攸想法，露出一個苦笑：“不只是你沒想到，參加北巡的所有人都沒想到?！?/p>
整件事發(fā)生得太快太迅速，以至于根本沒人反應(yīng)過來。
最后的結(jié)果便是，牽連了一大片。
榮國府的賈代善和賈赦，林家的林父都在牽連之列。
賈赦還好，正值壯年，身體素質(zhì)不錯。
賈代善和林父卻上了年紀(jì)，身體不比年輕人，往牢里走了一遭回來，一個沒幾天就病逝了，另一個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終。
這樣的政治斗爭，賈攸從未親身經(jīng)歷過，完全不懂其中的可怕。
但她看過電視啊。
每次電視劇演到類似橋段，官員總是一批一批地落馬砍頭。
賈攸可不希望林如海和林父遭遇這樣的事。
于是，她沖著賈敏果斷點了頭：“謝謝四妹妹告知此事，我一定會認(rèn)真轉(zhuǎn)達給老爺和大爺。”
賈敏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愁眉苦臉起來：“若是父親也和你一樣聽勸就好了?！?/p>
賈攸張了張嘴，到底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不落井下石，也不想幫忙。
賈敏注意到賈攸表情，微微嘆了口氣，卻也并未開口指責(zé)她。
若自己站在賈攸的處境上，未必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想到賈攸難產(chǎn)而亡的姨娘，她沒再多提此事。
很快，賈敏告辭離開。
兩個孩子在前院讀書習(xí)武，要到晚上才會回后院，賈攸便沒去打擾他們。
她又拿起賬冊翻看起來。
等到晚上林如?；貋恚艑①Z敏所言之事告訴了他。
林如海不太相信：“你的意思是，皇上可能會在這次北巡途中廢太子？”
怎么可能呢？
皇上和太子的關(guān)系雖已破裂，卻完全沒到廢太子的地步。
賈攸卻道：“那你覺得皇上會在什么時候廢太子？還是說，你覺得皇上永遠(yuǎn)不會廢太子？”
林如海愣住，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皇上以前對太子太好太好了，好得甚至可以讓他用皇帝的出行規(guī)格和儀仗，好到太子當(dāng)眾鞭笞王公大臣也愿意幫忙遮掩擦屁股……
是以皇帝和太子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明顯破裂，他也從未想過，皇帝真的會廢太子。
局勢確實在往那個方向發(fā)展。
他卻不敢想。
不但他不敢，只怕其余皇子和皇子的擁躉也都和他一樣的態(tài)度。
但可能嗎？
林如海將最近幾年皇帝和太子之間的沖突翻來覆去地咀嚼分析，最后得出了一個驚人，但順理成章的結(jié)論——
皇帝可能早就有了廢太子的想法。
不是因為皇帝和太子父子關(guān)系破裂，而是因為太子威脅到了皇帝的皇權(quán)。
可什么時候廢呢？
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發(fā)展到，皇帝不廢太子不行的地步了嗎？
林如海想不到。
賈攸道：“你位卑官小，便是跟著皇上北巡，也不一定能在皇上跟前露臉；老爺?shù)纳碜庸怯植槐绕渌擞怖?，以防萬一，還是設(shè)法拒了吧？”
林如海有些猶豫。
賈攸下了一劑猛藥：“若你與老爺一起出事，你覺得我和太太能護住這偌大家業(yè)和兩個孩子？我可聽過不少吃絕戶的操作，到時我和太太還好，只怕兩個孩子的性命保不住呢?！?/p>
林如海悚然一驚：“我這就去找老爺?！?/p>
一次露臉機會算什么？
這次不成，總有下次。
可他們父子若在北巡出事，這傳承百年的林家基業(yè)就不復(fù)存在了。
他們這一脈也會就此斷絕。
讓兩個小孩兒“意外病逝”，實在太容易了。
林父也是一樣的想法。
所以很快，林父便給朝廷報了病。
而林如海主動找到皇上，辭了此次北巡的機會，只說想留在家中照顧父親。
林父年紀(jì)確實也大了。
皇帝本人又很在意孝道，于是毫不猶豫批準(zhǔn)了林如海的請求。
不僅如此，他還將此事拿到大朝會上大肆夸獎。
不過……
誰都能看出來，他在說起林如海對林父的孝順時，目光一直在幾個兒子身上打轉(zhuǎn)。
其中，又尤其關(guān)注太子。
林如海眉心一跳：皇上竟覺得太子不孝順？
事情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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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并非覺得太子完全不孝順，但對他來說，肯定不夠孝順。
其他問題皇帝都能忍，不孝順卻絕對忍不了。
因為他對太子，向來父子關(guān)系大于君臣。
太子的不孝，無疑在否定他的付出。
只要想到這，皇帝就想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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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父子從北巡脫身。
七皇子又不在北巡之列。
于是，賈攸與賈敏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放在了榮國府的賈代善父子身上。
越是臨近北巡出發(fā)的時間，賈敏回榮國府的次數(shù)就越多。
她是真的希望能救下父親。
但很可惜，賈代善并不將賈敏的話放在心上。
廢太子之說，他認(rèn)為是無稽之談。
賈代善也清楚皇上和太子這對父子的關(guān)系不如以往，但他覺得，他們兩個從未爆發(fā)過大沖突，怎么也不至于走到廢太子這一步。
何況皇帝很重視他。
若不給出合適的理由，他根本沒辦法從北巡脫身。
他總不能和林父一樣稱病吧？
就他這健壯的體格，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啊。
但……
賈代善到底留了個心眼，沒讓賈赦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