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內(nèi)院旁的一間房間中,升起了裊裊炊煙。
房內(nèi)立著許多灶臺,其中幾個灶臺上放著藥罐,煙氣正是從罐子里傳出的。
整個房間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練武,是一件頗為耗費錢財?shù)氖虑椤?/p>
不僅體現(xiàn)在十兩入門費和每月二兩例費上,更體現(xiàn)在此刻,體現(xiàn)在這些灶臺上的藥罐中。
練武壓榨身體氣血、經(jīng)絡(luò),這些補藥可以滋補身體、活絡(luò)氣血。
有藥與沒藥的區(qū)別,三天五天看不出來,但是將時間拉長到十年八年,區(qū)別就明顯了。
而這一切的代價,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樣的一服補藥需要二錢銀子,一天二錢,十天二兩,一個月就是六兩。
這個社會,有幾人能花得起這樣錢呢?
葉煊顯然是花不起的,不過他也不需要花。
此時的葉煊,正在院中練習(xí)著鐵砂掌第二層前面部分的招式,盡力將一招一式記在心間。
這些內(nèi)院弟子,雖已入勁,但有些人還沒尋找活計,因此也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藥的。
還有幾名弟子,或休息,或練習(xí)其他招式。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入勁武者,無論是押鏢,還是看家護院,都能獲得可觀的收入。
入勁武者,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階級跨越。
..........
時間悄然流逝,夕陽悄然落下,夜幕籠罩住了院落。
這個時代,大多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
眾人練習(xí)了一天,也到了休息的時候。
入了內(nèi)院,不再是之前那樣的大通鋪,一個房間中住五六人,充滿汗臭腳丫子氣。
這里是兩人一間房,房間內(nèi)也干凈整潔了許多。
葉煊沖洗一番,回到了房間中。
此時房間內(nèi)已經(jīng)有一道人影,身形瘦削,容貌清秀。
他的眼睛有些特殊,是一雙狹長丹鳳眼,讓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特殊氣韻。
“周師兄” ,葉煊對著那人打了聲招呼。
此人名為周青,便是葉煊接下來的室友了。
“葉師弟”,周青開口回道,“聽說你是打魚的?”
葉煊點了點頭,“是啊,此前曾是江上打魚人”
周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欽佩,“從江上打魚人,到如今的入勁武者,葉師弟當(dāng)真是魄力不凡”
“運氣而已”,葉煊說道。
“葉師弟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周青忽然開口,詢問起了其他事。
“我?可能當(dāng)個護院吧”,葉煊隨口胡謅。
“護院?葉師弟不覺得護院月俸有些少了嗎?而且有些過于安逸了吧?”
周青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葉煊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少是少了些,但是勝在安穩(wěn),我不求其他,有個安穩(wěn)的生活,然后娶妻生子,便足夠了”
“相比于江上打魚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經(jīng)很好了”
葉煊的話有真有假。
“原來如此”,周青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過一會,房間中的燈熄滅了。
周青和葉煊,躺在各自的床上,都沒有入睡,兩人心中心思各異。
周青的身子側(cè)向墻壁,眼睛睜著,看著前方的墻壁,心中暗道:這個葉煊,或許能為我所用。
另外一邊,葉煊的眼睛看著天花板,心中暗自思索著:這個周青,身份似乎不一般。
過了一會,房間中響起細微的齁聲。
..............
天剛破曉,內(nèi)院的青石板上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當(dāng)沈磊的身影出現(xiàn)在庭院時,眾人立刻挺直了脊背。
這位身形瘦削的館主負(fù)手而立,目光掃過眾人時,葉煊分明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仿佛被一頭沉睡的猛虎盯上。
“阿飛出去辦事了,我先教導(dǎo)你們兩天”
“看好了?!?/p>
沈磊的聲音平淡無奇,卻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緩步走到庭院角落的鐵砧旁,掌心輕輕按在一塊拳頭大小的鐵塊上。
葉煊瞪大了眼睛,試圖捕捉到勁力流動的痕跡,但眼前的沈磊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明勁武者出招時的氣血翻涌。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沈磊的手掌如同融入鐵塊般,指尖輕輕顫動,那塊堅硬的鐵塊竟如冰雪般簌簌碎裂,最終化作一堆細如塵埃的鐵砂!
葉煊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這就是暗勁武者的恐怖之處嗎?
無需大開大合的招式,無需澎湃外放的勁力,僅憑看似輕柔的一按,便能將堅硬的鐵塊化為齏粉。
這種力量的運用方式,與明勁武者有著天壤之別。
“明勁如洪鐘,暗勁似細流?!鄙蚶诘穆曇魧⑷~煊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明勁武者催動氣血,勁力外顯,如烈日當(dāng)空,一目了然;而暗勁武者掌控勁力于無形,如深淵幽潭,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明勁易防,因其勢可察;暗勁難躲,因其力難測?!?/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葉煊身上,“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明勁武者需要全力一掌才能擊碎石塊,而暗勁武者只需輕輕一觸,勁力便能透體而入,從內(nèi)部瓦解對手?!?/p>
“練吧”
沈磊最后留下兩個字,便負(fù)手離開了。
沈磊的講解讓眾人茅塞頓開,隨后便開始了對練環(huán)節(jié)。
武者日后將會面臨生死搏殺,一味地練習(xí)招式肯定是不夠的,兩兩對練是很好的方式。
葉煊剛剛?cè)雱?,實力在?nèi)院最低,因此被分到了與一名女子對練。
女子名為姜秀,是個圓臉妹子,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酒窩,但一擺出架勢,便如換了個人般,眼神銳利如刀。
“葉師弟,得罪了。”姜秀的聲音清脆如鈴。
“還請師姐手下留情?!比~煊抱拳行禮,心中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雖然已經(jīng)入勁,但畢竟才剛剛踏入明勁門檻,而姜秀已經(jīng)在武館待了四個月,無論是勁力還是招式都比他成熟許多。
兩人交手不過片刻,葉煊便感受到了差距。
姜秀的招式如行云流水,每一次出掌都暗含巧勁。
而葉煊的鐵砂掌雖然招式熟練,但勁力明顯不足,常常有力使不出。
“砰!”姜秀抓住葉煊一個破綻,一掌拍在他胸前。
好在她提前收了勁力,葉煊只是覺得胸口一悶,并無大礙。
“多謝師姐手下留情。”葉煊退后半步,由衷地說道,“師姐的鐵砂掌真是出神入化,師弟佩服不已?!?/p>
姜秀展顏一笑,“師弟的招式底子不錯,只是勁力還差些火候。多練多悟,總會有進步的。”
葉煊眸光一轉(zhuǎn),趁熱打鐵地說:“師姐,能否請教一下鐵砂掌第二層后面的招式?沈師姐之前演練時似乎有所保留,一直沒機會學(xué)到完整的?!?/p>
沈仙兒想要以此拿捏他,但是內(nèi)院弟子都會啊。
沈仙兒不教,可以請教別人,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姜秀剛要開口,忽然眼神一凝,看向葉煊身后,“葉師弟,沈師姐來了,還是讓她來教你吧?!?/p>
葉煊轉(zhuǎn)身,只見沈仙兒正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來,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怎么,我的好師弟,這就等不及要學(xué)后面的招式了?怎么不找我?”
她的目光在葉煊和姜秀身上流轉(zhuǎn),最后停留在葉煊臉上。
葉煊心中暗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行禮,“有勞師姐指點。”
“指點?可以啊,隨我來”,沈仙兒對著葉煊勾了勾手。
旁邊人一副看戲的神情,對于這位大小姐的脾性,眾人也是知道的。
葉煊看著眼前的沈仙兒,心中卻想起了剛剛沈磊的話:林飛出去了,需要兩三天。
某個想法忽然出現(xiàn)在他心中,隨后他開口說道:“師姐請”
沈仙兒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訝色,隨后綻放出明媚笑容。
隨后,在眾人紛雜的目光中,葉煊隨著沈仙兒一同離開了院落。
轉(zhuǎn)過幾處拐角后,兩人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
沈仙兒推開房門,房內(nèi)裝飾紛雜,是一間女子的房間。
沈仙兒站在房內(nèi),直直地看著葉煊。
葉煊見狀,微微一笑,施施然走進了房間。
下一刻,房門關(guān)閉,一道溫?zé)嵘碥|進了葉煊懷里。
“你可算來了”,沈仙兒在葉煊耳邊呵氣如蘭。
她盯上的獵物,終于到手了。
然而這時,葉煊開口了,“師姐,你這是做什么?我是來學(xué)習(xí)鐵砂掌的”
沈仙兒看向葉煊,發(fā)現(xiàn)對方神色平靜,毫無急色之態(tài)。
只是嘴角帶著一抹淺笑,微微側(cè)眼看著自己。
那眼神,看得沈仙兒心中一顫。
“你只是想學(xué)鐵砂掌?”,沈仙兒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她以為獵物到手了,但看來并非如此。
“我真的想學(xué)鐵砂掌,但不只是想學(xué)鐵砂掌”,葉煊開口說道。
隨后他俯身,在沈仙兒耳邊說了些什么。
忽地,沈仙兒的臉紅了起來。
她抬頭看向葉煊,看到了那雙明亮的眼眸,以及那俊朗的面容。
‘這樣的少年,怎會.....怎會有這樣的花樣?’
沈仙兒心中紛雜,但片刻后,她輕咬嘴唇,身形緩緩向后退去。
葉煊見狀,微微一笑,起身來到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片刻后,窸窣的聲音在房內(nèi)響起,那是布料落地的聲音。
隨后,有人在房間中演練起了鐵砂掌后面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