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半,徐敏靜匆匆穿過薄霧中的校園的小徑,腳步有些急促,手里拿著幾本教科書和一摞講義。她抱著幾本教科書和一摞講義,思緒還停留在昨晚未寫完的教學計劃上。
走神之間,她一頭撞上了辦公室的門框,肩膀一陣生疼,腳踝一歪,差點摔倒。她連忙了旁邊的門框,手里的資料散落一地。
“徐老師,您都來了這么久了,還沒和這扇門混熟呢?!币晃蛔谵k公桌前的老師打趣道。
敏敏靜尷尬地笑了笑:“我太心急了?!彼紫律?,一張張拾起落地的講義,心中卻泛起一點恍惚——自己這冒冒失失的毛病,換了環(huán)境也還是改不了。
辦公室里,兩位女老師低聲談話,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她耳里:
“聽說隔壁班的尹老師辭職了?!?/p>
“???不是說他快升教導主任了嗎?”
“聽說是家里出了事。他太太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孩子還小,老人都不在身邊,沒人能照顧。他只能辭職回家?guī)Ш⒆印!?/p>
“不是說他馬上就要升教導主任了嗎?這時候離職?”
“是啊,唉……不辭,家怎么辦?聽說他太太這里出了車禍抑郁得厲害,之前他一個人在學校加班太多,把家全丟給她帶?!?/p>
“真可惜……他對教學多有想法啊,我看他是真的把學生當回事?!?/p>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伴著走廊里遠去的腳步聲,慢慢淡出了辦公室。
兩個女老師邊說,邊離開了辦公室,慢慢走遠,聲音漸漸變得模糊。
敏靜靜靜地坐下,望著灑了一桌的講義,怔了一會兒。
她和尹老師曾一起搭過班,彼此配合不少。那人認真、專業(yè),也確實是個有教育理想的老師。她記得,有好幾次他在下班之后來找她討論英語課的整合,自己因此也跟著加班了好幾次。
這么一個盡職的老師,也不得不回到生活的另一端去應對家庭的責任。
她忽然想到民勇。
那個她曾以為能并肩走過一生的人,在那個機場,轉身飛去了俄羅斯,走向了屬于他的責任與現(xiàn)實。他不是不愛她了,而是作為曾經(jīng)的丈夫和還在成長中的父親,他終究無法回避那份屬于自己的責任。
敏靜其實早就知道這一點,也是她幫他換去了俄羅斯的機票。她心里不怨他——只是遺憾。很多事情,不是因為誰做錯了,只是時間和現(xiàn)實,把兩個人推到了不同的方向上。
她也想起了申智。她是民勇無法割舍的人,也是她不能視而不見的朋友。
敏靜看見了她的愛、她的不舍,和她在沉默中為他們二人做出的成全。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做得對?!泵綮o在心里說。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和申智,其實沒什么不同。
對民勇的感情,已經(jīng)不再是非要在一起的那種愛,而是……想要他好,就夠了。雖然說出來很俗氣,可有些感情,最后真的就是這樣。
她抬起頭,看著教室外還沒散盡的晨霧,心里突然平靜了很多。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慢慢地收回視線,起身離開辦公室,邁開步子走進教室。
推開教室門時,敏靜微微愣神,又沒注意到門口的門檻,肩膀撞到門框上,課本掉在了地上。學生們抬頭看著她,然后默契地笑了起來,教室里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敏靜有些不好意思地輕笑了笑,彎腰撿起課本,心情卻在那一瞬間輕松了一些。似乎,這樣笨拙的自己,總是能夠讓學生感到親近。
“老師!”幾個學生同時喊了一聲。
“沒事沒事?!彼龔澭?,笑了笑,“我好像每學期都要撞幾次門。”
教室里一陣輕松的笑聲,有人小聲說:“老師真是,天天都在走神?”
她抬頭,看著那群熟悉的學生,一下就笑開了:“是啊,可能還沒睡醒?!?/p>
學生們開始紛紛拿出課本,課桌椅碰撞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敏靜轉過身,在黑板上緩緩寫下今天的標題。筆跡還是那樣穩(wěn),心卻不一樣了。
有些人和事,會留在回憶里。但生活,還得繼續(xù)往前。
她放下粉筆,拍拍手上的粉末,回頭對學生們說:“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吧。”
敏靜的目光輕柔地掃過每一張年輕而明亮的臉龐,內心升起一陣寧靜的暖意。
陽光穿過窗戶照進教室,照在她肩膀上,暖暖的。她知道,從今天起,自己的故事,會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