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追得越來越近，車燈幾乎要照進后車窗，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震得沈知鳶耳朵生疼。
她緊張得指甲都掐進了手心里，手心全是冷汗。
裴硯辭猛地騰出一只手，快速解鎖手機就往她懷里塞，手都在發(fā)抖：
“快打給老陳！我的好兄弟！讓他馬上帶人來濱江東路交叉口主干道！”
他腦門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把方向盤都浸濕了一片。
沈知鳶腦袋嗡嗡響，哆嗦著按下備注“老陳”號碼，被嚇得聲音都變調(diào)了：
“陳……陳先生？我們在濱江東路，有人追我們！裴醫(yī)生說……”
突然“吱——”一聲刺耳的剎車，沈知鳶被安全帶勒得差點喘不過氣。
等她抬頭，一輛閃著紅藍警燈的車“唰”地沖出來，見準時里，橫在黑色轎車前面。
車門“哐當”一聲打開。
一個穿深藍色警服帥氣的男人舉著槍跳下來，胸前的警徽在車燈下一閃一閃的。
“警察！馬上熄火下車！”那人對著黑色轎車扯著嗓子大喊。
沈知鳶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打的居然是報警電話！
突然，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再往后看，黑色轎車在原地瘋狂打轉(zhuǎn)，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迸濺出星星點點的火星。
司機慌亂地猛打方向盤，車身歪斜著完成掉頭，在柏油路上劃出扭曲的黑色痕跡，裹挾著飛揚的塵土朝著路口狼狽逃竄。
裴硯辭瞬間整個人癱在駕駛座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不遠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警笛聲。
沈知鳶的手還在不停地發(fā)抖，帶著幾分哭腔問：
“太可怕了，你怎么……怎么不早告訴我？”
“來不及了！對不??！”
裴硯辭看著她撞紅的額頭，喉嚨動了動，想伸手去觸摸，又止住了，心里泛起一絲疼惜！
他皺著眉頭，滿臉懊悔 : “都怪我沒想周全，早該想到那些人會追上來，不該讓你跟著擔驚受怕?！?/p>
沈知鳶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安慰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時，那個警察拿著手電筒照了過來。
裴硯辭立刻側(cè)身，把沈知鳶擋在身后，胳膊繃得直直的。
他盯著黑色轎車消失的方向，咬牙說：“以后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fā)生?！?/p>
沈知鳶這才徹底明白——原來這個能救命的“老陳”，是裴硯辭早就安排好的援手。
那警察舉著手電筒照過來，咧嘴笑著喊：“老裴！可算等到你了！”
裴硯辭松了口氣，轉(zhuǎn)頭跟沈知鳶介紹：“這是老陳，陳昊?！?/p>
陳昊立刻板起臉，嚴肅地說：
“那輛車車牌是假的，十有八九是犯罪團伙。你們怎么惹上這些人的？”
裴硯辭簡單說了事情經(jīng)過，說完揉著太陽穴直皺眉。
“先回警局做筆錄，我馬上查！”
陳昊拍了拍裴硯辭的肩膀，眼睛卻盯著裴硯辭扶著沈知鳶的手，突然壞笑著調(diào)侃：
“我說老裴，最近總放我鴿子，原來藏著這么漂亮的女朋友！”
沈知鳶渾身一僵，剛要開口解釋，裴硯辭已經(jīng)側(cè)身擋住她，聲音冷得像冰：
“別亂說！沈小姐是我們院的病人家屬。”
他低頭整理袖口時，手腕上的醫(yī)用手表撞得叮當作響，金屬表帶在警燈照射下泛著冷光。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都快蒙蒙亮了。
沈知鳶兩條腿酸得像是綁了沙袋，每走一步都費勁，冷風(fēng)“嗖”地往脖子里灌，凍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裴硯辭見狀，直接把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衣服還帶著體溫，一股子消毒水混著薄荷味，聞著就讓人踏實。
一進餐廳，頭頂亮晃晃的水晶燈照得她眼睛生疼，腦袋也跟著“突突”直跳，連手里的菜單都感覺重得拿不動。
裴硯辭伸手整理一下領(lǐng)口，悶聲說了句：“想吃什么？盡管點?！?/p>
他攥著菜單的手指用力，紙張被捏得嘩嘩響。
其實誰都清楚，來這兒根本不是為了吃飯，不過是想找個地方躲躲，借著吃飯的由頭，讓亂糟糟的心平靜下來，也悄悄回味那些越變越濃的曖昧感覺。
沈知鳶剛翻開菜單，就聽見裴硯辭壓低聲音打電話：
“派輛車到貴人軒，二十分鐘內(nèi)到。”
掛掉電話后，他坐下來繼續(xù)用餐，就在吃得差不多時，手機震動聲突然響起。
裴硯辭看了眼屏幕，耳尖迅速染上紅暈。
沈知鳶不經(jīng)意間看見鎖屏上跳出“老陳”的消息，還沒看清內(nèi)容，就見他慌亂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她心里泛起苦澀——不過是醫(yī)生人好，對病人家屬的關(guān)照，自己何必多想？
等他們吃完早飯，有一輛黑色邁巴赫 “吱” 地停在餐廳門口。
司機下車快速過來拉開車門，裴硯辭順手就抬起胳膊，把車門上方擋得嚴嚴實實，生怕沈知鳶起身時磕著腦袋。
這個動作太自然，讓沈知鳶一下子想起昨晚被人追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把自己護在身后。
“回云頂公寓?！?/p>
裴硯辭往后一靠，閉上眼睛像是要補覺。
早上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把他下巴的輪廓襯得又硬又直。
沈知鳶盯著他通紅的耳朵尖……
陳昊那句“藏著漂亮女朋友”的調(diào)笑，突然在耳邊響起，引得她心里直發(fā)澀。
她下意識摩挲左手無名指的戒痕，結(jié)婚時林見深單膝跪地許下“愛你一輩子”的誓言。
如今卻和外面的男人密謀想害死母親騙保險金。
曾經(jīng)滾燙的承諾，早已涼透。
男人的話，果然信不得！
當車子要開進地下車庫時，裴硯辭手機又震了。
沈知鳶余光看見屏幕亮起，“老陳”發(fā)來的消息赫然在目：
「別裝睡！記得請我喝喜酒！」
她趕緊扭頭看向車窗外，玻璃上倒映出裴硯辭的動作。
就見他悄悄把手機按滅，嘴角還忍不住往上翹，那得意的小表情一閃而過。
沈知鳶心里像被潑了盆冷水，也是，人家不過順手幫忙！
自己一個離了婚、連媽都護不住的倒霉蛋，憑什么覺得人家會看上自己？不過是醫(yī)者仁心，自己瞎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