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媽媽趴在餐桌上睡著了，手邊攤著一本《高中數(shù)學(xué)解題技巧》，

書頁上用紅筆勾出的重點歪歪扭扭，有些地方還沾著淚痕。桌角的保溫桶里，

是溫著的銀耳羹，勺子柄上纏著一圈紗布——媽媽下午切菜時不小心劃了手，

林夏在廚房垃圾桶里見過帶血的創(chuàng)可貼。高考前最后一個周末，林夏坐在書桌前整理錯題本，

媽媽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走進來，腳步放得很輕?！拔胰ス珗@遛彎了，

”媽媽把蘋果放在桌邊，“鑰匙在玄關(guān)抽屜里，餓了自己熱冰箱里的餃子。”林夏抬頭時，

正看見媽媽轉(zhuǎn)身的背影，鬢角的白發(fā)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她突然想起小時候，

媽媽總愛在她寫作業(yè)時進來“搗亂”，其實是怕她坐太久傷眼睛；在她頹廢時安靜待著，

是怕多說一句就戳中她的敏感。那些看似不講理的怒火，

藏著的或許是“怕你不夠好”的焦慮，和“不知道怎么幫你”的慌張。等媽媽遛彎回來，

林夏把一張紙條塞進她手里。上面寫著：“媽，你的鬧鐘沒壞，是我以前沒看懂指針的方向。

”媽媽捏著紙條的手微微發(fā)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啞著嗓子說：“冰箱里的餃子，我給你煮好了?！彼摹⒋髮W(xué)開學(xué)那天，

林夏拖著行李箱站在宿舍樓下，媽媽突然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

是那本被草莓汁浸過的奧數(shù)題?！皬埨蠋熣f的解題步驟，我抄在最后幾頁了。

”媽媽的指甲在封面磨了又磨，“萬一……你學(xué)高數(shù)用得上呢？

”林夏看著她鬢角新添的白發(fā)，突然想起高三某個冬夜，自己趴在書桌上打盹，

醒來時身上蓋著媽媽的棉外套，袖口還沾著面粉——那天她又在廚房忙到深夜，

蒸了她愛吃的紅糖饅頭。第一個學(xué)期期末，林夏給家里打視頻電話時，正對著電腦趕論文。

屏幕里媽媽在擇菜，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咚咚響。“別熬太晚，”媽媽突然抬頭，

鏡頭晃了晃，“我跟你爸買了只老母雞，等你回來燉湯?！睊炝穗娫挷虐l(fā)現(xiàn)，

視頻時長停在1小時23分，期間媽媽沒再問過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