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著廉價奶糖的甜膩。八歲的林小滿縮在門框邊，看著母親王秀芝跪在神龕前，

虔誠地叩拜。那神龕里供的不是常見的觀音或財神，而是一尊面目模糊、透著邪異泥塑小像，

據(jù)說是婆婆不知從哪個偏僻廟里請來的“送子靈童”。“……信女王秀芝，誠心叩拜，

愿以十年陽壽，換得一子，延續(xù)林家香火……”王秀芝的聲音低沉而狂熱，

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她瘦削的脊背繃得緊緊的，

像一張拉滿的弓。林小滿的目光落在神龕旁矮桌上。

那里放著一個嶄新的、紅得刺眼的奶糖罐子，蓋子開著，

里面是滿滿的、五顏六色的廉價水果糖。這是母親昨天特意買的，說“靈童”喜歡甜食。

旁邊，還有一個更扎眼的東西——一個深褐色的、約莫一尺高的陶罐。

罐口用油紙和紅繩緊緊封著，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像凝固的血塊。婆婆說，

那是“引子”，很重要。林小滿的小手無意識地?fù)钢T框上的木刺。

她知道母親為什么這么瘋魔。奶奶臨終前抓著父親林建國的手，

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王秀芝的肚子，只留下一句話：“沒兒子，斷了根，我死不瞑目！

”這話像淬了毒的針，深深扎進(jìn)了王秀芝的骨縫里。她生了兩個女兒，

小滿下面還有個剛滿三歲的妹妹林小雨。每一次生產(chǎn)，婆婆的臉就拉長一分，

父親的嘆息就沉重一分。這個家，需要兒子，需要得近乎病態(tài)。

林小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視線再次飄向那罐奶糖。甜味對她有著致命的誘惑。

她趁母親磕頭沒注意，飛快地溜過去，小手探進(jìn)罐子，飛快地抓了一把糖，

塞進(jìn)自己打滿補(bǔ)丁的褲兜里。糖紙摩擦的窸窣聲在安靜的堂屋里格外刺耳。

王秀芝猛地抬起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剜過來：“死丫頭！那是供品！你也敢偷吃？！

”林小滿嚇得一哆嗦，糖差點(diǎn)掉出來，她慌忙把手背到身后，低著頭不敢吭聲?！皾L出去！

別在這里礙眼！”王秀芝煩躁地?fù)]手，像驅(qū)趕一只蒼蠅。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神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