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線被雨水淋得沉甸甸的，黃色的帶子濕漉漉地貼在巷口，如同一條受傷的巨蛇。

雨水澆在那些嚴(yán)陣以待的警察身上，順著深藍色的雨衣滑落，在地上激起冰冷的水花。

幾張年輕的面孔透著煞白，不安地踱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雨水沖刷下的土腥、劣質(zhì)紙漿木材的陳腐氣味，

有一絲絲從被嚴(yán)密把守的鋪門縫隙里頑強鉆出的、更加復(fù)雜的東西——燭火燃燒的蠟煙味兒，

劣質(zhì)顏料的氣味，以及……一絲極其微弱、卻被雨水打濕的空氣凸顯出來的甜膩腥氣。

那氣味盤踞在鼻腔深處，冰冷，頑固。潘擎穿過巷口肅立的警員，沒有人說話，

只有一片壓抑的低咳和靴子踩踏積水的沉悶聲響。他抬起左手杖，撥開了警戒帶，

金屬杖尖磕碰到濕漉漉的石板，發(fā)出空洞的回響。雨水沖刷著他的臉頰，

冰冷順著脖頸流進衣領(lǐng)。方子彤緊走兩步上前，撐開一把大黑傘擋在潘擎頭上。

她的鼻尖也凍得微微發(fā)紅，警帽帽檐下那雙黑白分明、銳利的眼睛此刻寫滿了職業(yè)化的凝重，

迅速掃過潘擎那條被濕透褲管勾勒出異樣輪廓的左腿?！芭祟?，里面……”她聲音壓得很低，

像是在躲避彌漫在空氣中的不安，“有點……邪?！薄靶?？”潘擎腳步甚至沒停，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和晃動的警燈，沉沉地投向那扇被從外面反鎖的、緊閉的鋪門。

木門老舊得褪盡了油漆，裂開的縫隙被雨水泡得發(fā)脹，門軸下面堆著一小灘污水，

雨水滴進去，砸開一圈圈漣漪。方子彤的聲音又低了半分，

幾乎是貼著潘擎的耳朵：“鋪門反鎖著！房東老頭報案時就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

里面……有東西在動！不是老鼠！

像是什么東西在擦著地面爬……指甲刮木頭那種……” 她細(xì)微地吞咽了一下，

似乎在抵抗心底的寒意，“門縫里……好像還有燈的光，紅得瘆人，一顫一顫的，

就像……就像活物的眼睛。”活物的眼睛……潘擎沒有回應(yīng)，

他的視線落在鋪門下方那道約莫半指寬的黑漆漆的門縫上。渾濁的雨水正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