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墻壁的縫隙和門板的破洞里鉆進來，嗚嗚作響，卷起地上的浮塵。

我蜷縮在門后最陰暗的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試圖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也試圖躲開外面那個瘋狂而冰冷的世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更長。

外面只有風聲，蟲鳴，遠處山林模糊的嗚咽。緊繃的神經(jīng)在黑暗和寒冷中一點點松懈下來，

疲憊感像潮水般涌上。眼皮越來越沉，頭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混沌邊緣的那一刻——“咔噠。

”一聲極輕極輕的、幾乎被風聲完全掩蓋的響動，像一片枯葉落在結了薄冰的水面上。

我瞬間驚醒，頭皮炸開，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臟驟然縮緊，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向聲音來源——那扇破舊的、根本擋不住任何人的木窗！窗栓，斷了。

半截朽木無聲地掉落在窗下的柴草堆里。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流，帶著霜雪的氣息，

無聲無息地從敞開的窗口灌了進來，瞬間驅散了柴房里原本那點可憐的暖意。

月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他站在那里，逆著光，面容模糊不清，

只有一身素白道袍在月色下散發(fā)著冷冽的光暈。他不知何時已站在了窗內，如同鬼魅，

悄無聲息，與這破敗的柴房格格不入。是玄霄老祖！他竟然真的來了！像一個凡俗的登徒子，

翻窗而入！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比在膳堂時更甚。我像被凍僵的兔子，

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只能睜大眼睛，

驚恐地看著那片白色的陰影無聲地向我靠近。他沒有立刻上前，

而是在離我?guī)撞竭h的地方停住了。月光終于吝嗇地照亮了他的衣角。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掌心朝上。掌心里，托著一樣東西。是那只碗。

那只被我失手摔碎在膳堂冰冷地面上的、粗劣的、廉價的、屬于雜役弟子沈璃的粗陶碗！

此刻，它靜靜地躺在他瑩白如玉、足以翻云覆雨的掌心。碗身布滿了猙獰的裂痕，

如同蛛網(wǎng)般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整個陶體，幾乎碎成了幾十片。然而，每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