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塊破傘在狂風暴雨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像個隨時會散架的骷髏。我拼命地穩(wěn)住它，

手臂因為用力而劇烈顫抖。冰冷的雨水無情地從傘面的破洞澆灌下來，

砸在我的頭上、肩膀上，順著脖子流進后背，凍得我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痙攣。

右半邊身體完全暴露在風雨中，棉襖吸飽了水，沉重得像塊鐵板，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但我顧不上了。我用盡全身力氣舉著傘，身體盡量傾斜著，像一個笨拙的、破敗的堡壘，

把紅紅嚴嚴實實地護在懷里那一小片相對“干燥”的空間里。

我能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屬于活人的溫熱氣息，

能聞到她發(fā)梢被雨水打濕后散發(fā)出的淡淡清香。這微弱的溫度和氣息，

成了支撐我在冰冷地獄里跋涉的唯一力量。腳下的積水越來越深，水流湍急。

我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刺骨的水里，鞋子里灌滿了泥漿。好幾次，狂風差點把傘掀飛，

我都死死抓住，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僵硬。有一次，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慌忙中用手撐了一下旁邊的墻壁，粗糙的墻面擦破了掌心，火辣辣地疼，混著冰冷的雨水，

痛得鉆心。紅紅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搖晃，伸手扶了我一下：“杰哥！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咬著牙，聲音抖得厲害，“快……快走！”這段平時十幾分鐘的路，

在那個暴雨的傍晚，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終于，

跌跌撞撞地沖到了她租住的那個老式居民樓下狹窄的單元門口。

這里總算有了一個能避雨的屋檐。紅紅從我那搖搖欲墜的“堡壘”下鉆出來，

身上竟然真的沒怎么濕，只有裙擺和鞋尖濺了些水漬。而我，整個人像是剛從河里撈出來，

頭發(fā)一縷縷貼在額頭上，往下淌著水，破棉襖濕透，沉甸甸地往下墜，右半邊身體完全濕透，

冰冷刺骨，凍得嘴唇發(fā)紫，渾身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牙齒磕碰的聲音清晰可聞?！敖芨?！

你……”她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擔憂，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心疼？“你快進來擦擦！...